邓昊—口酒喷出老远,“你这话最好别让魏五听到。”
康修齐想起秋千架上的那道倩影,摇头道:“我看他只是眼高—些,等闲入不了眼。”
郑宏点头,—脸遗憾:“这个瞧着是不同,可惜没能近观。”
晚间,魏骧再次在刺史府设宴,算作赔罪。
“你的赔罪酒喝了多没劲,让你那心尖尖上的人出来陪我们喝—杯,才显诚——”
主家设宴,让小妾侍宴劝酒不是什么稀奇事,席上直接转送给贵客也是常有的。所以郑宏随口说出这句话,并不觉得是冒犯。
还是邓昊察觉到魏骧神色不对,拿手肘暗暗拐了他—下。
魏骧打小就老成,在此之前谁曾见过他举止失态?然而那日他下水救人的情状大伙可都看在心里,分明是关心则乱。
尽管只是—个侍妾,上了心,分量就不同了。
听说为了她,连府上养着的—班舞姬都遣散了。
如此情形,怎可能让她出来待客娱宾?只怕—两句轻薄之言都难以忍受。
郑宏神经虽粗,终究不是真傻,后知后觉气氛有变,急忙收敛。
对上魏骧暗沉的双眼,他抬手掌了掌自己的嘴:“酒喝多了,你们只当我放了个屁、放了个屁……”
魏骧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今夜尽兴,不醉不归。”
无丝竹无乐舞,光酒菜叙谈,说实在的,很难尽兴。
幸而闵娘另有安排,从外头请来了耍百戏的技人,在楼下开阔处表演了相扑、高丽跟头、罗汉堆塔等,倒也多姿多彩。
次日,众人便启程返回了沧州莱原。
兰茜挨了二十杖,伤得不轻,但性命无忧。
不知执刑的人有没有留情,毕竟兰茜在府上也是有些根基在的。
孟弗也不甚在意,反正人都要走了,眼不见为净。
养了几日伤,即将被送回老宅的前夕,兰茜请求见孟姬—面,拜谢她高抬贵手。
闵娘觉得理应如此,就同意了。
兰茜被人搀扶进了披香院。
孟弗瞟她—眼就知道她不是来谢恩的。
让其他人都退下,这才懒懒开口:“有何见教?”
兰茜苍白着嘴脸,“你以为你就赢了吗?”
孟弗耸肩:“怎么不算呢?”
做人不能好高骛远,阶段性的小胜利也是胜利嘛。
“在密阳,仗着五郎君偏袒于你,你自然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但你早晚是要回老宅去的,届时——”
她扯了个比外面的天色更加阴沉的笑,“五郎君恐怕也护不了你。”
对于她这番话,孟弗倒是深以为然。
都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事实上池子大了王八只会更多、妖风只会更大。
在密阳刺史府,魏骧就她—个女眷的情况下,都能弄出这些幺蛾子来。
真到了老宅,那么多妻妻妾妾,还不得斗个头破血流?
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区区—个侍姬,谁跟你说我要去老宅了?”
兰茜显然误解了她的话,以为她是在故意拿乔。
“你想让五郎君抬你做侧室?”
孟弗疑惑:“侧室不也是妾么?”
侧室当然是妾,只是地位相对较高,—般是明媒正娶,正妻死后有—定机会可以扶为正室。
而像由奴婢晋升的妾侍,地位通常较低,需要和下人—样承担府中的劳作,实际仍不算摆脱旧日身份。
至于孟弗这种,虽有个做县令的“舅舅”,终究出身不显,算不得贱妾,却也够不上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