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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此喻人间(第3页)

我有点理解霜儿说的那种,饥饿到两眼放光,捡到什么吃什么,恨不得吃干草堆的感受。我现在就躺在一堆干草垛上面,又饿又困,浑身发软。

上方一个方形的通气口,透进一点点明月的光。

忽然门打开了,阿筝在跟开门的人说话,那人叫她快点,别被发现。

她提着食篮走进来,我他爹好像看见了仙女下凡,观音菩萨光辉照大地。

“慢点吃。”她拿出一个馒头,而我手上窝窝头还没啃完。

她又给我倒了碗水,说她买通仆役,就能来这么一次,总管大人就快消气了,再坚持坚持。

她这个“就快”挺虚无缥缈的,“坚持坚持”我两眼一黑。

“我有天要杀了他,你信我吗,阿筝,我要杀了他。”

她急忙捂我嘴,“要让本人听到,又得关十天半个月,我看,是他先弄死你吧!”

而这番话,被那个偷我鞋总带头欺负人的贱婢偷听去,打小报告给了管家。

他命人把我拖出来,堂前受审。他趁机叫人群攻狠揍了我一回,七八个人踹在我身上。我衣服肮脏,沾满灰尘泥土,好几天没换还有味道,额前的头发被汗水血污黏在额角。审话人当然是韩浣,韩老爷。

管家慷慨激昂陈词我的不懂规矩,下贱,卑鄙,恶毒言行,本意是想把我赶出府去,没想到韩浣放下茶杯,淡淡说了一句话:“她不能被赶出去。”

什么意思,我背后还有人吗难道说?

管家一听也有点虚火,弱下声来问道:“什……是谁要保她吗?”

保我?

是要我多受些折磨吧。

“打一顿,放她回去。”他轻描淡写,转着手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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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倒不是很重,就是短时间内爬不起来。阿筝把药汤端到我手上,这段时间她都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我。她打来盆水,沾湿帕巾,给我擦脸。

水还没烧好,我们只有一个浴桶,轮流用,十个人就十天轮一次,起初我还觉得十天才洗一次也太不讲卫生了吧,结果现在怕伤口感染半个月都没洗过。

看她不开心,我便问怎么了,其实很好猜,中秋越发临近。我哑着嗓子问她:“如果有机会去到歌舞宴,你能表现好吗?你有信心吗?”

她本来蹲着身沉默不语在替我擦拭手心,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一下有了光。

她点头,我接着问:“你真的相信这能一次改变你的命运吗?”

她又点头。我便说知道了,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谁说拼尽全力只为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一定有错呢,不管她是用什么手段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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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掉最后的银两,花钱打点了一番才把信送出去。马车夫驾车的声音还没走远,刚掩上门,就听见有人鬼鬼祟祟在后院疾走的动静。边走嘴里还边叨叨:“老祖宗欸,才慢了半炷香,可别发那么大脾气……”

是管家。到了别苑深宅,那里有一栋单独的老屋,他站到门前,小心打望四周,清咳两声,有人打开门缝同他交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管家始终毕恭毕敬,畏畏缩缩。

韩府一直有闹鬼的传闻,据说这栋老宅不断在深夜传出女人的尖叫声。这儿以前是太老夫人住的地方,被太老爷休妻后关在里面,含恨而死,此后每晚她都在凄厉哭喊,找不到出去的法子。有人说见过蓬头盖面,披头散发,白发老妪的鬼影,有人说听到阴风阵阵,又哭又笑,还有小孩跑动,盘子碎裂的声音!

看了看天,不早了,将近子时。我离开藏身的院墙后面,想在被发现缺席之前回到住的地方,但我一走,才发现自己手心濡湿,原来已经被冷汗浸透。说不害怕是假的,因为女人的尖叫声竟是真的,我亲耳听到了。

匆匆往回赶的路上,我克制不住不去想象那些恐怖的场景,手微微颤抖着。

在我从小的认知里,死亡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尤其女人。

有时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不过是官老爷点点头的事,大庭广众之下的死亡,更是屡见不鲜,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到都聚集在法场边看热闹。有时人死了,也没人收尸。

父亲曾怜悯这些人,自发出钱为他们敛尸,但后来太多,也管不了。我听过最震撼的,是他说有人残疾走不快,在路上遇到官老爷没及时让道,先被皮鞭抽个半死,再定了个大不敬罪。寻常百姓的命从来不在自己手里。

一个女人,命更是难,从出生就身不由己,一直伴随到她死亡。一步步被安排好,推着向前,被无形的巨大牢笼禁锢着,双手双脚戴上手镣脚铐,一辈子挣脱不开束缚。

年少无知,赌咒发誓自己绝不会受安排,乖乖嫁人,可不也还是差点被父亲嫁给面都没见过的人?事情摆在那儿,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世界上有多少“事情只能如此”。

到同样被逼迫至那般境地,尽管那晚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若是没能及时得救呢?进一步杀人偿命,退一步委身于他,还是为了清白之身引颈就戮自我了断?

每次马车路过夜晚的护城河,从轩窗向外看去,除繁华一带萤火流光,通明透亮,酒楼游船画舫挂的灯外,另一侧则看起来人迹稀少,人烟罕至。那边是暗娼聚集最多的地方,灯下黑才好做生意。

不了吧,人活着已经这么不容易了,很多被卖掉的女子的死,都无人在意,更何况,寻死觅活便宜的是真正罪大恶极之人,不会有恶人因为某个身份微贱女子的死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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