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齊聞言有些愣神。
張楓將盒子放在椅子上,「我之前和一位老郎中關係不錯,他教會了我許多偽裝的手段。」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我脖子上的紅花就是用他的方法隱藏下來的。盒子裡的藥包每天戴在身上半個時辰,可以保證身上一天沒有任何氣味。」
「為什麼幫我?」
周子齊眸色忽然變得狠戾:「你還知道些什麼?」
張楓原本已經轉身,聽到周子齊的話又轉了過來,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道:「用不用隨你。」
他並不想多言,也不想摻和進周子齊的渾水裡,送藥包純屬臨時起意。
撐著傘往回走的時候,張楓想起周子齊自掏腰包救濟百姓的場景,眼中划過一絲暖意,步伐又堅定了幾分。
*
涼風瑟瑟,跟在謝榕身後的侍衛都沒忍住打了個哆嗦,小聲嘀咕:「好冷的天啊……」
「誰說不是呢?難為少爺這麼冷的天,還要去給主君煎藥了。」
「是啊。」另一個侍衛也不由感嘆了句:「真是難得。」
他從前是跟在謝瀾身邊的,對方雖然待人親和敦厚,但實際上,卻從來都不會對任何人這樣上心。
有第一公子的名頭在,喜歡謝瀾的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不說那些世家小姐,就是謝家的丫鬟們,也全都芳心暗許。
謝瀾在外的名聲是不近女色,可實際上,光是他這個侍衛就已經看到過對方和丫鬟顛鸞倒鳳無數次了。
這些事情嘉華公主也是知道的,甚至有些時候還會親自給謝瀾送一些樣貌極佳的女子。
之所以到現在還沒被人發現,一來是他們做事縝密,二來,便是每次都給這些女人餵下避子湯,以絕了她們想要母憑子貴、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侍衛看著不遠處謝榕煎藥的樣子,腦子裡回想起來的卻是那些女人被嘉華公主派人趕走的慘狀。
她們沒了清白,又失了謝家的依靠,甚至還因為避子湯而虧空了身子,這輩子都無法生育。
迎接她們的未來可想而知。
女子們悽厲的慘叫和不甘的淚水歷歷在目,眼前的謝榕卻目光專注的盯著陶釜里的草藥,即便渾身都染上藥味,自己都嗆到了好幾次,也還是認真的拿著扇子扇風。
侍衛回過神來,喟嘆一聲,最終還是道:「老實站著吧,不要隨便議論主子了。」
侍衛們的聲音很小,謝榕沒有聽到,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陶釜之上,絞渣取汁之後,謝榕將煎好的藥汁倒進碗裡,一時竟然有些遲疑。
有侍衛很有眼力見的上前了些,出聲問道:「少爺,還是和之前一樣,送去主君的帳篷嗎?」
謝榕沉默了會,抿唇擺擺手:「不用,今天我親自過去。」
侍衛連忙點頭,而後便退回了原位,似是有些懊惱自己的「眼力見」。
謝榕沒注意侍衛的情緒,將藥汁放進盒子裡之後,便提著盒子,往張楓的帳篷方向走去。
風馳雨驟,盲風怪雨。
雨滴砸在身上,瞬間便能洇濕一片衣服,侍衛給謝榕撐著傘,一行幾人全都身形高挑,挺拔的身姿、謝府特有的服飾都在偌大的軍營中顯得格外顯眼,他們無論是衣著和氣質都很不同,尤其領頭的謝榕又是那樣一張俊逸的臉,所過之處,基本上都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和小聲議論聲。
謝榕在走進帳篷前,正好和張楓帳篷中的小胖子遇到,對方見到謝榕,臉上露侷促:「謝……謝少爺,您來了。」
謝榕記得這人,名叫王福,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止打呼嚕,而且還會磨牙。
他和對方點點頭,輕笑了下:「王兄弟。」
王福受寵若驚,那雙小眼睛都瞪得大了些:「您叫我小王就行。」
謝榕聞言又笑了笑,並不在意,只抬了抬手,示意對方先進帳篷。
他提著藥盒跟在王福身後。
「王福,你可算是回來了……撒尿要這麼長時間?你小子該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哈哈哈哈。」
說話的人是孫浩,他這些天經常往這邊跑,和帳篷里的人都混得很熟悉。
王福趕緊給人使了個眼色:「你瞎說什麼!沒看見…謝公子也在嗎……」
他不斷的擠著眼睛往後看,謝榕正好在這個時候掀開帘子走了進來,帳篷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位大少爺之前在這裡住了不久就離開,搞得他們還以為這位是對他們有什麼意見,提心弔膽了好幾天。
還是張楓開口說對方和那些紈絝不一樣,不喜歡隨意行使特權,這才讓他們放下了些心來。
不過怎麼這麼快就又來了,不會還是要來這住吧?
小胖子王福想起自己被周圍人嫌棄的呼嚕聲,活潑的心情瞬間變得低沉了幾個度,也就更不願意搭理孫浩沒營養的打了。
謝榕一進來就感受到了張楓灼熱的目光,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些氣,也就沒有看過去,而是先將侍衛帶來的吃食和王福他們分了分,而後才拿著最後一個往張楓的身邊走去。
張楓的位置在角落,身旁只剩下了一個位置,不過現在已經被孫浩給占著了。
對方見到謝榕,巴巴的湊上來,還沒等謝榕做什麼,就率先從謝榕的手裡拿過了糕點,送到了張楓的面前:「你快嘗嘗這個,也就是謝公子好心,要不我們哪裡能吃到這種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