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识聿黑眸紧阖,淡淡道:“她可来过?”
魏茂元直接就明白皇上说的是谁,声音放缓,边说还边睨着皇上的神色道:“萦美人后午回了瑞语阁,就再未派人来过御前。”
一本奏折砸在魏茂元的头上,晏识聿眸中蕴藏着怒意与冷厉。
那女子究竟是太相信自己不会罚她,还是根本就未曾将方才的事搁在心上,又或是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误解!
晏识聿薄唇紧抿,什么旁的话都没有又伏案批阅奏折。
魏茂元欲哭无泪,皇上又不用晚膳这可如何能行。
走出殿外找来小穆子,说:“快去瑞语阁,将萦美人请过来。”
小穆子忙不迭的朝瑞语阁去,听絮看见小穆子还带着些许的惊讶,这会分明不是翻牌子的时辰,怎得御前的人这时候来了。
想起小主下午不高的兴致,听絮拦住小穆子说:“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小穆子正急得满头官司,赶紧问道:“萦美人可在里头?师傅让我来请萦美人去紫宸宫用晚膳。”
听絮见状也不好阻拦,只得将小穆子给带了进去,只是在心中腹诽不已,皇上一生气便要让小主过去,小主是个出气筒不成。
阮筠正靠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听见小穆子的话也是蹙眉,将话本子放在桌案之上,柳眉轻蹙揉着额角,映凝立刻说:“小主今日自打紫宸宫回来就一直头疼,只怕去御前会冲撞皇上,公公还是请回吧。”
小穆子就这样被请了出来,满脸为难的又走回紫宸宫。
魏茂元瞧见他垂头丧气地就知事没办妥,敲他头道了一句“没用的”只得又进到内殿。
御案上放着的糕点都未曾动,晏识聿手中朱笔未停道:“她人呢?”
魏茂元慌得直接跪下,说:“萦美人说一时头疼,不能来伴驾了。”
晏识聿手中朱笔一顿,脸色铁青的将笔扔在桌案之上。
出了这样的事,她竟连半分辩解的心都不曾有,当真是连做戏都不肯了!
这时小穆子眉开眼笑的提着食盒进来,魏茂元见徒弟这般立刻换了哭丧的脸,时不时看着万岁爷。
“皇上,瑞语阁刚才派人送了糕点来,说是萦美人亲手所做。”
晏识聿冷睨着食盒,“胡闹!她不是头疼!”
小穆子可不敢说话,将食盒打开的时候却倏然傻了眼。
说的不是糕点,怎得变成一只玲花耳铛,还是最为简朴的那只。
小穆子瞬间不敢多看,晏识聿呵道:“滚下去!”
魏茂元与小穆子跌跌撞撞的出了殿内,小穆子问着师傅,“您说萦美人这是何意?”
魏茂元打他一下,“好生当你的差,主子的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不过要说还是萦美人有本事,只送个玲花耳铛就能让皇上的怒火平息。
晏识聿将暗格中她一开始送至御前的耳铛拿出放在刚才送来的旁边,两只做工一样,唯有不一样的便是一只似是被人摩挲过许多次,略微显得陈旧。
两只耳铛一只不少的在他淡漠的眼中显露,成双成对。
……
倾颐宫。
孟贵人脸色惨白的坐在铜镜前,若是放在四个月前,她看见自己如此模样,定然会恼怒万分,然则如今却只能无声的落泪。
流堇拿了饭食将孟贵人的泪珠给擦拭干净,说:“主子,您用些饭食吧,如此下去定会伤身的。”
孟贵人连看都没看食盒一眼,只是抓住流堇的手问道:“那个贱人,她如今怎样了?”
流堇自然知道孟贵人说的是谁,坑坑巴巴地开口,时不时看向孟贵人生怕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纪才人一切安好,再过三个月就……”
孟贵人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挥倒在地,无端发笑说:“还有三个月,还有三个月,皇上为了她腹中的龙裔让本主禁足半年,是怕她的皇嗣没了?”
流堇心中大惊,赶忙说:“主子,仔细隔墙有耳。”
孟贵人倏然变了脸色,道:“本主被关在倾颐宫,有多久本主没见到皇上了,本主难道还怕这些不成。”
流雨听见动静赶忙过来,与流堇一道扶住孟贵人道:“主子还年轻,何愁不会有个自个的孩子,皇上对小主仍是有情谊在的,您被禁足内侍省也不敢有半分的苛待,甚至小主连宫殿都不曾搬,等皇上发觉小主又与从前一样,您定然还能复位,也会有皇嗣的。”
孟贵人在听着流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泪水簌簌淌落下来,感觉到泪珠落在手背之上也无力擦去。
流堇慌忙拿着帕子帮孟贵人的泪水擦拭干净,担忧的开口道:“小主,您要顾全自个的身子,可断不能先将自个的身子给熬坏。”
孟贵人却突然握住流堇和流雨的手,目光呆滞的问她们,“你们说,是不是从前那件事报应到本主的身上了,所以本主才一直不曾有孕。”
所以她只能看着后宫中那些想要和她抢皇上的贱人们,一个一个的有了身孕,有些将龙裔生了下来,有些却见不到这世上的光。
流堇握住孟贵人的手,想要给她些暖意,说:“那事都不知过去多久,怎会还与小主有关,况且皇上从来不知此事,小主如此想岂不是在自个吓自个。”
孟贵人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珠擦拭干净,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目光带着几分的坚定,她不能如此下去了,她怎能让害自己这般惨的贱人,还诞下皇上的皇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替本主送一样东西去御前。”
流雨接下孟贵人手中的物什,与流堇对视一眼咬着下唇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