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殿下的生母元太妃已然于数十年前先帝驾崩时出家了。听王嬷嬷所说,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
诺大禁城,又悬着数不清的多少冤魂?
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信王殿下到现在能平安无事,当真是值得庆幸。
看她柔软的双眸发怔。李邵修问:“在想什么?”
已经出了宫殿,体恤她昨夜里种种,李邵修特意放慢了步伐叫她跟上,唇角边勾勒浅薄弧度:“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以后每日都要担惊受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江柔安看向他。
微亮的日光照在他的眉眼,那双平日里显得冷淡薄情的桃花眼此时有了些生气,薄唇边挂着抹笑意,不似平日里深沉的王爷,反而像个吊儿郎当的世家公子。
他又平白无故说这无赖话。
江柔安抿唇,不自觉白了他一眼:“您在说什么呀。我已经嫁了您,又怎么会后悔。”
这小女儿的娇态全然凝在了那一眼似娇嗔般的眼神之中。李邵修被她一眼瞧得心里酥酥麻麻,不由得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脸:“后悔也晚了。柔安已经成了我的妻子。身份尊贵的信王王妃。”
“所以,您现在在府里称病,都是为了混淆视线么?”
李邵修没有直接回答她,只点了点头,下巴微向后仰,示意宫中人多隔墙有耳,勿言。
江柔安心领神会。
宫门外停着辆青黛围帐的马车。东哥儿见
主子出来,搀扶着二人进去。
二人身后一个身形魁梧的嬷嬷见状,立刻小跑到寿安宫禀告:“娘娘,与您猜想的一点都没错。信王这下子怕是真的不成了。出了这宫门,浑身上下竟然像一点力气都没了,连路都跌跌撞撞。怕引人注目,奴婢远远跟着,虽听不见他们二人在说什么,但眼见为实。后来信王殿下和新王妃回了府,那两扇大门便紧紧闭起来,很快大夫就上门了。”
“好。哀家知道了。”
太后洗干净双手,在泥塑菩萨面前上了一柱香。
殿外天已然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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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廊前点了灯。用晚膳后,柔安沐浴。
“若不是殿下告诉我,我现在还以为太后娘娘是好人。”
王嬷嬷接过衣衫,将布料蕴平整。
“我在宫里服侍了两代人,虽与太后接触不多。但,太后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今言帝病重,朝中人人虎视眈眈,尤其是太后忌惮信王殿下掌兵权,更加视殿下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此敌视,怕是太后早已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王嬷嬷撒下花瓣,内室充盈着茉莉花微微的浅淡香气。
江柔安颇为担忧。
似乎看出来江柔安内心所想,王嬷嬷安慰道:“不过小夫人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信王殿下心思周全,暂且能应对太后那些招数。”
如今形式不稳,府里严防密布,可还是难免有太后安插的眼线。
江柔
安穿了寝衣,从后面浴房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几滴落到肩头,打湿了布料。
还以为时辰还早,抬头一瞧,见李邵修竟已经来了,正端坐在窗前,大掌捧着本书看。
灯火跳动几下,笼罩在男人深邃的眉眼上。
江柔安耳朵一烧,也没有打扰李邵修读书,只是坐到不远处的几榻,收拾了绣奁里绣了半片的腰缀。
这是如今宫外时兴的款式。男子的腰带上配以玉缀,瞧着美观,而且也实用。
江柔安瞧着李邵修身上没有,便想着这几天先绣出来,给他凑合佩戴,等过几天再做一个款式更好的。
手底下这个缀子,蛟龙的眼睛有些歪。江柔安看了半天,觉得不好看,还是弯着腰找剪子,想把眼睛拆下来重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