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魔。很多时候,做出选择只需要短短一瞬间。
周时坐在贵宾席里,偶尔有几个高官来敬酒,他不屑于多看他们几眼,全都是烂泥里的臭瓢虫罢了。
周时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将这手中千金杯鼎视为可以随时丢弃的玩物。忽的听耳畔几声嘈杂的声音:“当今皇后娘娘真是淑德贤良!”
“是啊。贵为一国之母,行止有度,不嫉不妒,三从四德。太后娘娘选人的眼光真准。”
皇后娘娘?淑德贤良?
周时嘴角擒着一抹冰凉至极冷笑,双眸直直看向高位,昏庸皇帝身旁坐着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刚刚看见什么,飞快的收回目光去,如同被惊住瑟瑟发抖的雀鸟。
呵。什么贤良淑德?明明是抛弃了自己的爱人,投之仲勋贵族朝秦暮楚的女人而已。他们成婚的誓言,就这样轻易的被抛之脑后了吗?
看着席面上虚假的,热闹的一切,周时忽然觉得了然无味,起身从侧门走出去。
他走到后花园,目光怔怔,墙角边一朵粉色蔷薇花慢慢的绽放了——那曾经是她最喜欢的花儿,他曾经还答应过,成婚之后要把院子单独给她开辟出来种花。
现在想来,全都是笑话。
徒劳的惹人发笑而已。
周时走的很慢,忽然,他视线捕捉到假山后面小路上的一张脸。那女人提着灯笼走的很慢,细细的眉微微蹙着,灯影
勾勒在柔美的侧脸。
周时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在边疆时差点没熬过来的那段日子,他经常这样幻想她的脸,那是他永远深深爱着的恋人,现在看见她依旧觉得高兴,他不受控制的走了几步,出现在她面前,张了张嘴:“昭,昭儿…”
他回朝后第一次见她。
徐昭一怔,看着他。
许久过去才行礼,嘴唇半干涩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时走了半步,却惊讶的发现,她的脸上多了一种细微的表情,似乎惧怕,又似乎不耐烦…
周时恍然明白过来,沉溺于旧情的,久久走不出来的人,只不过是他自己罢了。人家早就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
周时冷笑:“皇后娘娘,夜深露重,怎得独自一人到了后花园?”
徐昭不知道该说什么,后退了两步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粗粝的大掌磨的她细嫩的手腕生疼,她慌了神,压低声音:“周,周大人,你,你放开我!”
周大人?谁是周大人…
她以前经常叫自己时哥哥的。
周时忍不住皱眉:“徐昭,你看清楚,我是周时!”
不是什么别的人,不是会害她,对她心存不轨的人。
徐昭吓的浑身哆嗦:“我知道。周大人的名讳,满汴京无人不知。”
她下了决心,鼓起勇气仰头看了他一眼:“周时。我们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什么叫过去了?她能过去,他才过不去!
心里一半是怒火中烧,一半是心
碎了的疼痛难忍,周时再也忍不住,拉着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昭儿,徐昭。”
徐昭吓的不成样子,两只胳膊推搡着男人宽阔的肩膀,这是在后宫,他这样大胆直白的行径,被别人看到会掉了脑袋的…
可她抗拒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他。
最后宫使们看见主子被周时大人送了回来,很是惊讶,又听高大的男人沉声开口:“今夜的事,你们看见了没有?”
宫使们齐齐摇头。满汴京谁不知道周时大人是当朝新贵,与信王是同路,权倾朝野,水涨船高。惹了这位爷不高兴,很可能的下场便是被一刀杀了。
徐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清楚面前的人。那是她自进宫以来一直偷偷摸摸放在心里的人,她不解的眨了眨眼,难道自己出了幻觉了吗…他怎么会在自己宫里的。自己的宫里平日里冷冷清清,就连伺候自己的仆人都被刚刚得宠的荣妃给调走了一半。她不喜欢说话,不爱笑,没什么朋友,没人愿意来她这边。
后来诧异至极的回想起来她在御花园厢房中被他绑住双手肆意妄为的种种情形,徐昭慢慢的放大了瞳孔,他怎么敢的啊?怎么还敢明晃晃的到宫里呢?
周时心满意足了,给徐昭喂了半口水,在她呆愣如木鸡的目光中亲了亲她张着的小嘴。
他真的很高兴。和她保持一点关系,得委屈她一些,信王和他已经有了计划,等那一天他
就会把她接出宫。
徐昭开口,嗓音干涩:“周…”
她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周时“嗯”了一声,给她掩了掩被子:“昭儿,你好好休息,我后天再来看你。”
徐昭被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吓得不轻,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眼睛里已经含了泪:“你别再来了,别来了。”
一夜纠缠就当是个意外而已。若是被皇帝发现了他与后宫嫔妃纠缠,该怎么办!
周时却觉得没什么,淡笑:“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