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之中太后跪在软绵精细的蒲团上默诵着诗经,另一头案桌上魏今颜沉静地抄写佛经,气氛融洽祥和。
如此过了几天后终于来到了宫中重要的大节冬至。
外面天色漆黑风正寒洌的时候,魏今颜便一早被春兰从被窝里叫起来,迷迷糊糊坐在梳妆台由着春兰给她梳发。
在冬至前三日,弘历就已经在斋宫住下,祈天前需斋戒沐浴。今日皇帝也是需要起个大早,凌晨便带领王室宗亲以及朝中大臣前往天坛准备开始祭天祭祖仪式。
春兰手艺很好,发型梳得隆重又精美。接着秀荷和春兰再给魏今颜穿上无比复杂的朝服,光穿上衣服就费时不少。
等穿好再在梅花凳坐下时,魏今颜觉得整个人好像被衣服挟持了一样,脊背不得不挺直,让人想放松一点都不行。
秀荷给她整理衣服上的边边角角,春兰一边给她上妆一边感叹道:“小主肤色真好,白嫩得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魏今颜闭着双眼,想着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闻言笑了笑:“也就是你嘴甜。”
“奴婢说的可是真话。”春兰没有一点作伪的模样,“今日小主怕是不得闲,晚上还要去参加合宫家宴。不过明日能看到八旗子弟冰嬉呢。”
秀荷拿起前些日子皇上赏的银镀金点翠耳环小心给魏今颜戴上,她小脸上隐隐的兴奋:“奴婢来宫里一年多了,还从未亲眼见过,这下可算能饱眼福了。”
她心里对魏今颜充满了感激,若不是魏今颜捞她,她此刻只会在涣衣局受人欺辱,怎么可能还有这机会?
“我也没见过,应当会很有趣吧。”魏今颜唇上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唇角勾了勾,娇艳如滴。
等上完妆后,秀荷又万分小心地将属于贵人的朝冠正正带着魏今颜的头上,这下打扮才总算完成。
春兰向后退了几步,打量着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她真心实意地说道:“小主换上朝服后这气派更加惊人。”
气质华贵,仪态万方,她有预感自家小主绝不会只屈之于一个贵人之位。
“好了,我们快走吧,今日可不能晚。”魏今颜婉转一笑,她扶着春兰的手臂慢慢朝外走,戴上这朝冠还挺重的,走路注定快不了。
想起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圣寿节,之后又即将到元旦,少不了还要一番折腾。魏今颜便微微叹了口气。
众嫔妃在皇后的长春宫聚齐,再一起浩浩荡荡地朝太后的寿康宫走去,虽然人多,但不吵不闹,众人井然有序,倒也不显得乱。
来到太后宫中,等太后出来后,她们由皇后领着一齐向太后请安。
太后身穿朝服,无比雍容,接受她们的行礼,缓声说道:“都起来吧。赐座。”
今日比以往要多和她们聊了一阵,才说道:“哀家有些乏了,去歇一歇。你们自便吧。”
冬萍姑姑连忙扶着太后离去。
“嫔妾恭送太后,太后慢走。”魏今颜跟着其他人一同起身行礼。
目送着太后的身影走远,景殊才一挥手示意众人都坐下。她身为皇后坐在太后位置左手的位置,气态大方又透露着几分属于皇后的威严。
她先是扭头关心重孕八个多月的纯妃:“纯妃,你如今快要临盆,身子可还受得住?龙裔要紧,若是有不适,立马告诉本宫。”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纯妃苏蕴容腰后放了个棉花垫,让她酸痛的腰好受了一些,“嫔妾身体一向康健,目前觉着尚可忍受。”
“那就好。”景殊仔细端详着纯妃的面色,见确实没有勉强之色才点点头。
陆穗冉在这时开口,声音轻柔:“今日是冬至,民间习俗有送孩子鞋子的习俗,听说有保佑孩子安康成长的寓意。”
她让碧心将她前几日就绣好的小虎头鞋拿了出来,陆穗冉抿了抿唇:“嫔妾特意绣了一双送给纯妃,还请纯妃娘娘不要嫌弃。”
“灵雁。”苏蕴容唤了一声自己的贴身宫女,灵雁走过去将那双虎头鞋从碧心的手里接过,呈给纯妃看。
苏蕴容垂眼打量了几眼,这鞋面上绣的小老虎活灵活现,憨态可掬,很是精致,“陆常在真是客气了,本宫瞧着这布鞋不错。灵雁,收下吧。”
怡嫔知道陆常在向来与魏贵人交好,顺带着看陆常在也不顺眼,她哼了一声:“陆常在对纯妃可真是讨好。纯妃膝下有一子,眼下又要多个阿哥或公主,陆常在这么快就谄媚上了?”
陆穗冉没想到怡嫔会这样挑刺,她急忙解释:“怡嫔这话错怪嫔妾了。嫔妾能略微拿得出手的只有刺绣,只是一番好意,绝无别心。”
怡嫔一脸不屑:“嘴上说得好听,谁又知道你心里真正所想。”
陆穗冉性情柔顺,不喜欢与人争执,从前怡嫔也总是呛她几句。此时她笨嘴拙舌,不知该说些什么争辩。
魏今颜注意到陆穗冉的窘迫,她微微一笑朝怡嫔说道:“陆常在对后宫姐妹一视同仁,并无厚此薄彼的念头。若是怡嫔有朝一日遇喜,我想陆常在也不会少了怡嫔那一双虎头鞋的。”
提到遇喜,柏宜薇娇美的脸上一僵,她进宫得宠也有几年了,但腹中却始终没有动静,她扬着脖子说:“借魏贵人吉言,本宫早晚有一日可以诞下龙嗣。”
到时封妃对她来说指日可待。
“希望怡嫔可以如愿以偿。”魏今颜朝她一笑,面上真诚无比,那头陆穗冉见风波过去悄悄松了口气。
秀贵人看向自己对面的魏今颜,模样那般出落,明明跟她是同样位份的贵人,却好像莫名比她高一头,这让她心中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