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遇上罕见的大旱,不久前又第一次长时间东巡回来,这会儿看起来脸颊有些瘦削。
他身旁的贴身太监李玉弯腰笑着说:“娘娘,皇上一忙完政务就紧着来长春宫了。”
“皇上,来喝茶润润喉。”景殊亲自奉茶过去,面露心疼之色,“即使忙于朝政也要顾及身体才是。”
弘历抿了几口茶,“用膳吧。”
“是。”玉竹姑姑一福身,她朝早就候在一旁的御膳房宫女使眼色。
宫女们端着菜有条不紊放在桌上,然后默不作声退下去。
魏今颜上前为乾隆和富察皇后布菜。
“你瞧着面生。”弘历早就注意到这屋中的生面孔,这会儿突然开口。
景殊连忙开口:“今早有个小丫鬟办事不利让臣妾撤下去了,这是刚拨过来的。”
弘历眸光微动,饶有兴致地看向魏今颜:“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奴婢叫魏今颜,今年刚满十六。”魏今颜朝他福了个礼,声音婉转动听。
“可是出自李白的‘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弘历又问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回皇上,正是出自此处。”魏今颜没想到弘历一下子就说出名字来历,她抬起头直视弘历。
她这张脸生得极美,盈润的鹅蛋脸肌肤细腻洁白,新月眉下一双眼波流转的漂亮杏眸,鼻子小巧又精致,唇瓣透着红润。
弘历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薄唇一勾:“不错,这张脸倒是没辜负这个名字。”
“谢皇上夸奖。”魏今颜道。
景殊握着筷子的手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
李玉瞧着万岁爷的神色,心中知道皇上是对眼前这个小宫女有点感兴趣了。也是,这叫魏今颜的宫女长得竟然不比后妃中的任何一个差。
玉竹暗自恼悔自己怎么把这个小蹄子带回来,早知道便去再去寻寻其他的。
“皇上,用膳吧。”景殊打破屋中的寂静,她带着护甲的手指微微翘起亲自盛了一勺,“这松仁玉米是臣妾特意吩咐小厨房准备的。”
“你退下吧,去外面守着。”景殊瞥了魏今颜一眼,声音波澜不惊。
“是。”魏今颜退到外殿,看着地板砖发呆,里面帝后琴瑟和鸣用着午膳,说话声不断传来。
没过多久一名太监急匆匆跑来,神色焦急。
同样守在门外的乾隆大太监王进保见状连忙拦着:“康宁海,里头皇上正和皇后娘娘用膳呢,你什么事这么急?”
“进保公公。”来人正是景仁宫太监康宁海,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纯妃娘娘不知吃错了什么,这会儿正腹痛难受呢。您快给皇上通报一声吧。”
现在后宫子嗣稀少,一共存活的只有四位阿哥和一位公主。
事关龙嗣,王进保不敢马虎,掀开帘子就朝里面通报去了。
富察景殊主动劝道:“纯妃月份大了,正是马虎不得的时候。皇上过去看看吧。”
弘历一沉吟,正好用的差不多,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用一旁的手帕擦擦手,“那朕去瞧瞧,晚些时候过来陪你。”
他站起身步伐不急不缓,路过魏今颜时忽然停顿,摸索几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在长春宫是个好差事,好好伺候皇后。”
“奴婢谨记,恭送皇上。”魏今颜又朝他行了个礼。
看着弘历离开的身影,景殊神色一暗,再没有胃口用餐,“撤了吧。”
“皇上这段时间这么忙,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后宫陪皇后娘娘吃饭。”见屋中只剩下她们几人,茯苓为富察皇后打抱不平,“纯妃早不疼晚不疼,偏偏这时腹痛。”
景殊瞥见一旁的魏今颜,抬手制止了还要抱怨的茯苓,“皇嗣重要,本宫不会这点容量都没有。”
玉竹姑姑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进来:“娘娘,这是吴太医新研究出的方子,多加了两味当归和红参,对身体更有好处。”
魏今颜看那纯黑的中药汤,鼻子都能闻见那苦味,想必喝下去更加苦涩难忍。
但是富察皇后竟没用汤匙,端起碗一饮而尽,少了几分端庄,看着动作有几分急切。
“娘娘您慢些。”玉竹看得满脸心疼,她连忙用帕子轻轻擦景殊嘴角的汤药。
景殊却没管这些,她神色一黯:“本宫的永琏若是要还在该多好。”永琏已经去世五年,每每想起都让她心中无比痛。
这药虽苦,却比不上她心里的苦。
茯苓安慰道:“娘娘,端慧太子在天之灵会保佑您的。您养好身体,日后再生个小阿哥。”
“大阿哥虽在本宫名下,但到底不是亲生的。今年十五这婚事也该抓紧了。等往后成亲分府,与本宫更要分心一些。”景殊叹了口气。
“娘娘,我们还有和敬公主呢。”茯苓道。
景殊神色稍缓,是啊,她的女儿书琢懂事贴心,更是唯一的中宫之子,颇得皇上宠爱。
“告诉吴远山,让他多尽心。本宫要是有孕,赏赐少不了他的。”景殊恢复以往神情,看向玉竹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娘娘宽心些,皇上与您恩爱,这些汤药再补着,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能有好消息。”玉竹姑姑嗓音温和。
景殊一听心中宽慰了些,她指茯苓:“你去库中挑些上好的补品送去景仁宫。魏今颜,你也跟着去。”
“是,娘娘。”魏今颜福个身和茯苓一起退下。
到库房中茯苓挑好补品放在魏今颜双手拖着的托盘上,“跟我走吧。”
长春宫和景仁宫一个在东六宫一个在西六宫,有一定距离。走了一段路程才到景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