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内务府还有事,先告退了。”秦禄恭恭敬敬行个礼,圆盘的脸笑容堆得满满的,“有什么事尽管让人吩咐奴才。”
“秦公公慢走。”魏今颜颔首。
这会儿时间钟粹宫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春兰里里外外都仔细看过一遍,朝其他几个人说:“还算你们细心。”
魏今颜走到院中,日头这时高悬,阳光照在人身上散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衬得她容颜更胜。
几个宫女太监正垂着头听春兰训诫,春兰是皇上拨给她的人,算得上大宫女,“魏贵人从此就是你们的主子,从此往后必得好好伺候。”
几个宫女太监点头称是。
秀荷很快被人领了过来,脸上懵然,她还在想这魏贵人不会真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吧,眼下见到后眼露欣喜:“今颜!”
她马上又觉得此举实在不妥,怎可直呼妃嫔的名字,立马福身:“见过魏贵人。”
“起来吧。”魏今颜端详着秀荷,似乎比前些日还要瘦弱,露在外面的一双手可能是寒日洗衣的缘故,冻得通红,“你从此来我的身边伺候。”
旁边的人见了不免羡慕,这魏贵人真是心善。
“奴婢谢过魏贵人。”秀荷规矩说道,还是有那么几分不敢信从前与她挤一间通铺的人如此快就当上了宫里的贵人,见魏今颜看上去容光焕发,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魏今颜又和其他几人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接着忙去了,她招手让秀荷随她进殿。
殿中点着炭盆暖洋洋的,魏今颜坐下,好奇地问道:“秀荷你怎么会去了涣衣局?”
秀荷答道:“你走了之后,玉竹姑姑把我叫到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但我笨手笨脚,说话也紧张,磕磕巴巴的。皇后这才将我调到涣衣局。”
她个头小又是犯了错过去,在涣衣局没少受欺负。秀荷飞快瞥了一眼魏今颜,轻声说道:“谢谢你,魏贵人。”
“不必多谢。”魏今颜唇角柔柔一勾,她也是因为秀荷之前对她先展露善意,而且为人忠厚,她身边又缺少可用之人。
秀荷脸上有点红,犹犹豫豫地问道:“奴婢刚才在院中好像见到了小安子,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眼。”
“你没看错,”魏今颜见她这副模样婉转一笑,“我叫秦禄把小安子调到钟粹宫。说来也是他告诉的,我才知道如今你已不在长春宫。”
秀荷一听如何还不明白,她的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过分瘦的小脸上一片真诚,跪下说道:“奴婢替小安子和自己谢过魏贵人,从此往后为魏贵人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魏今颜有些哭笑不得,她起身把秀荷从地上扶起来,“说得怎么这么吓人,我都不敢使唤你们了。”
秀荷一听破涕为笑,“奴婢是真心的。”
“春兰,你去库房看看有没有冻伤膏。”魏今颜拉过秀荷的手才发现她指关节冻得红肿的厉害。
待春兰急匆匆拿回来冻伤膏后,魏今颜交给秀荷,叮嘱她每日要记得涂抹。
秀荷握住手里地冻伤膏,心里的感激快要溢出去,觉得这份恩情她简直无以回报。
“小主,午膳时间到了。”春兰说道。
“好,叫人传膳吧。”魏今颜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一些饿了。”
“是。”春兰应了一声,下去吩咐人去准备午膳。
魏今颜就这样在钟粹宫东殿住了下来,主位的怡嫔这些天并没有作些幺蛾子,碰见时还能朝她露出个不走心的笑。
她每日去给太后皇后请安,回来时去储秀宫和陆穗冉说会儿话一同刺绣,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是适应。
秀荷刚开始还有些拘谨,相处几天后也放开了一点,和春兰倒相处得很好,有什么不懂的都找她春兰姐姐。
傍晚皇帝乘坐着的轿撵行走在长街,弘历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他召见完大臣又刚给太后请安回来。
王进保紧跟在轿子旁边,“皇上,这时日已晚,不如就歇在后宫里吧。您有阵子没去看永和宫的愉嫔娘娘了。”
弘历听他提起舒嫔,面前浮现的却是魏贵人那张如花似玉美丽的温婉脸庞,他摩挲着玉扳指。
王进保低头等着皇上吩咐,过了一会儿轿子里传来皇帝低沉的声音:“去魏贵人那里。”
“嗻。起驾钟粹宫。”王进保甩了甩拂尘,细嗓在这寂静宫中很响亮。
已有腿快的小太监跑去钟粹宫告知魏贵人提前准备接驾。
魏今颜倒是一点不紧张,估摸着皇上还有一阵才能来,她继续翻看手中的书。
倒是秀荷紧张地不得了,又是给魏今颜正旗头又是给她展平衣角处的褶皱。虽然她在长春宫当差许久,但也只远远见过皇上几次而已。
魏今颜被她在眼前晃的有些眼花,不得不放下书站起身,“春兰,备上普洱红茶。”
见时间差不多,魏今颜走到宫口迎接,她迈过门槛的时候,轿撵刚好从拐角处露出身影。
等轿子到眼前的时候,魏今颜福身,声音在这寂静的长街中显得很柔和:“嫔妾见过皇上。”
“快起。”弘历从轿子上来,一只手轻而易举扶起魏今颜,面色一柔,“天寒地冻的,怎么到这里来等朕?”
“嫔妾见到皇上就一点不觉得冷了。”魏今颜笑着说道,顺势和皇上牵着手,一起往钟粹宫里走。
弘历手掌温热,然而他握住的那只手却冰凉如玉,他嘴角一勾:“魏贵人倒是嘴甜,可手却是诚实得很。”
这话没有怪罪的意思,反倒隐隐夹杂着有几分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