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弩手也得令而动,一时间箭如雨下,铺天覆日。
兰烽劈开箭雨,听见身后一阵骚乱,接着是此起彼伏的落马声,
他回过头,伴随着兵刃与血肉摩擦声,他看见一支三菱刃铁镞穿透了萧律哥的脖子。惯性将其带落在地,血流呈喷射状,几个亲兵聚拢而上。
兰烽激动得几乎颤抖,他克制着满腔的喜悦,强自镇定,从腰间掏出旌旗挥舞,示意城内停射,他嘱咐身边副将道:“萧律哥已死,你们不要恋战,他们趁乱逃走,就让他们跑。我要回城办点事。”
而记者不等落下浮桥,下马跳入护城河,游到对岸。
庆州城靠近水川县方向的城门,早已全部用铁水焊死,孔五郎激动万分,见兰烽来了,赶紧丢下软索:“哥哥是不是受了伤了?”
兰烽左臂中箭,单手攀着软索爬上城墙,额头挂着密密的汗珠,他喘着气摇头:“小伤,你找个医侍来给我快点处理下,然后备一匹快马。”
简单处理了伤口,兰烽匆匆换衣清洗,便往城内福嘉的住处飞奔。
前几日城外坚壁清野,封了北边城门,今日又有动静。不少人都收拾行囊,打算从尚且还能打开的东南方小门出走逃难。
福嘉已经换了一身男伶装扮,同田娘子等人收拾好行囊。随行的还有几个太子派来的心腹。
田娘子问几时出发,福嘉知道不能太晚走,又总觉得兰烽会来找他:“日落前走吧。”
这客栈沿街,福嘉坐在二楼雅间窗户边,外面的动静都听得清楚。她忽然听见一阵莫名的熟悉的马蹄声,便推开窗户去看。
兰烽骑着一匹白马,身着黑色劲装,束袖长腿,十分俊俏。她噔噔噔踏着木梯下楼,兰烽也已经下马。
一楼厅堂还有不少客人,福嘉不好表现太亲昵,她眼中噙笑:“还顺利吗?”
兰烽却没那些顾忌,揽着她的腰道,把她带到后院没人的地方:“萧律哥死了,这里不安全,你快回西京吧。”
福嘉几乎喜极而泣。
前世大皇子同萧律哥勾结,国土几乎沦丧,萧律哥一直活到她死的前一年。亦是为兰烽斩于庆州城外,自此之后,他与赵端平的叛军声名大噪,南方各路人马纷纷投诚。
是以她自然问道:“你杀的?”
兰烽自然不会让她知道,他以自己做诱饵的事,他开了个玩笑:“不是我,我官衔已经到头了,这军功不如给孔平章做个人情。”
福嘉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她脸上还是笑的:“孔五郎?”
兰烽笑了笑,算作默认。他单手将小公主抱起来,让她坐在回廊的扶手上,弯下腰去含住她的唇瓣,密密实实地亲起来。
福嘉身子立刻软了,她的手碰触到兰烽的右手,又慢慢缩回来,转而攀着他结实的腰腹。火苗在两个人之间悄悄点燃,然而时间并不允许,兰烽松开被他吮得红肿的唇,埋在她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喑哑:“等我好消息。”
田娘子打兰烽进来,便麻利地出门备马,东西都收拾好了,兰烽也同福嘉一道出来。
他单手将福嘉抱上马,眼神滚烫,又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松开时轻声道:“保重。”
福嘉一直盯着他的左臂,眼眶顿时湿润了,她点点头,扬鞭打马,朝城门外奔去。
在两人身后,曹暄鹤目如鹰隼,面色阴沉。
他担心福嘉安全,带着府中的家丁一直守在客栈附近。自知暂时无颜打搅对方,却还是想见她一面。思前想后,他决定等福嘉出来时,遣人她送到城外安全的地方。
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兰烽揽着福嘉时,动作强势、处处压制,眼睛肆无忌惮,神色贪婪痴狂。福嘉却仿佛习以为常,姿态十分柔顺。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明白这两人定然有过更亲密的举动。
光是想象福嘉被别的男人占有,他便几乎被撕破理智,痛不可忍。再加上兰烽系出名门,渐渐崭露头角。作为同袍,对他态度又异常狂傲,他就是更是坐立难安。
若不是当初他为家族顾全大局,给了这个莽夫可乘之机,福嘉哪里轮得到他染指?
因有命在身,曹暄鹤不能出城,福嘉有太子亲卫护着,也不需要他那几个三脚猫的家丁,他只能退回知州府,一切再做打算。
回程路上,一连几日,福嘉都常走神。田娘子道:“殿下若是累了,可以在前面驿馆歇歇。”
福嘉点点头,眼看已经跑出庆州几百里,应当没有危险了。她只是惦记兰烽手臂上的伤,知道对方怕她担心,她也装作不知道。
看他一只手就能抱着自己,也没见喘,应该不严重吧?
几人在前面驿馆喂马休息,却听见一阵马蹄声,是个戎装男子来驿站换马。福嘉看着眼熟,好像在庆州见过,便上前道:“郎君可是庆州来的?”
那人见了福嘉却是眼生,警惕不语,只忙着喝水吃干粮。
太子带的人持印信道:“小兄弟但说无妨,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人拿的是军报,不可能交给别人,有些犹豫。
田娘子道:“小兄弟不用担心,我们不用看军报,前线要是一切大好,您只管笑一笑。”
那传报的男子果然爽朗一笑。
众人心头都松下来。
待他换马要走,福嘉又问:“你们兰将军身子可好,这可以说吗?”
那人上马,笑道:“兰将军一切都好!”
一路回到西京花了十来日,已传了两回捷报。福嘉回到西京未满一个月,又传回消息说三镇都打回来了。只是东胡人十分骁勇,军费开支远比太子允诺超出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