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在曾府读书,也时常从下人那里听到一些好玩的事情,比如说某家的媳妇让某个士子给偷了呀,连家里的钱财都被骗了,还有谁家的女儿最近肚子显怀了,大约又是那个天杀的混子士子干的好事……
章衡听了不由得好笑,大约这种事情就是以讹传讹而已,或者说是有人冒充士子骗人罢了,还有女儿显怀的事情,嗨,这些士子进京才几日啊,这就显怀了?
这些也就是当做笑话听听罢了。
不过曾夫人却是当了回事,不仅让曾幼薇这段时间不许出门,连家里的丫鬟都严加管教起来,不允许她们随便外出,别让人给偷了,到时候可是要闹笑话的。
不过这些事情当做笑话听听,但整个气氛也随之烘托起来了,虽然章衡没有到外面去,但已经想象到成千上万的士子涌入汴京城,这个盛世之城也随之变得文化荟萃起来,当然,也变得熙熙攘攘,混乱不堪起来……
在熙熙攘攘之中,秋风吹黄了树叶,曾府院子里的树叶一片片掉落,章衡也换上了秋衣,秋衣是曾夫人让陈裁缝上门量了身体重新做的。
陈裁缝感慨章衡身体长得真快,几个月的时间,便有窜了窜,去年的秋衣已然是没有办法穿了,等到明年的夏天,又得重新做衣衫了。
八月份,章衡与曾家兄弟进入最后的冲刺,而开封府的解试官们也在参加了帘上马宴后入闱,内帘官进入后堂内帘之处所,监试官封门,内外帘官不相往来,内帘官除批阅试卷外不能与闻他事。
曾公亮特意请了几天假,专门在家里给曾孝宽与章衡讲解解试上等等需要避讳注意的事情,当然主要是给章衡将,曾孝宗与曾孝宽因为曾孝宗已经参加了几次,早就轻车熟路了。
初八是第一天进场,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整个曾府便都忙碌了起来,曾夫人一次又一次的检查考箱,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仆人们则是准备马车、早餐、在里面的吃食等等。
曾公亮也早就衣冠整齐,在堂屋给三个子弟最后一次提醒各类注意事项,连曾孝纯都被提拉着一起听讲,说是以后也要去考的,不如先感受一下气氛。
曾幼薇也是进进出出的,尤其是跟在章衡的屁股后头,时不时便要拉着章衡交代几句,像是个小媳妇一般。
曾公亮与曾夫人尽皆熟视无睹,曾孝宽兄弟三个估计也是被交代过了,也视而不见。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三人便被送上马车,往国子监送过去。
马车转入御街。
天才蒙蒙亮,但与街上已经是车多为患,没有马车的人家则是提着灯笼送士子赶考,就像是赶集一般的热闹。
旁边不少人家虽然没有赶考的,但也有早早起来的,看这几年才有一次的盛况,然后告诫家中读书的子弟:好好看着,过几年你也要如此的……
一路上少不了磕绊,但这时候没有人会吵架的,磕碰到了,便相互拱拱手,还得送上吉利话:好兆头,好兆头!磕一磕,中新科!
十分的和谐。
来到了国子监外,章衡倒是醒了过来了,一下车便看到了在门口候着的章衎章術兄弟两个,人很多,之所以能够一眼看到,是因为章衎与章術兄弟两个的身量太高的缘故。
章衎与章術也看到了他,赶紧挤过来,他们两人身材高大,身大力不亏,附近的人被挤得东倒西歪,有人想要喝骂,但看到兄弟两个的身材,便只剩下嘟囔声了。
章衎过来与孝宗孝宽两兄弟打了个招呼,然后与章衡道:“三哥儿,光宗耀祖便在此时了!”
章術却是东张西望,笑道:“怎么榜下捉婿的人还没有来?”
章衎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章術脑袋一低,继而若无其事一般。
曾孝宽指着远处的人群笑道:“呐,那边呢,现在还不是抢人的时候,但他们需得先筛选好目标,看到那个人没有……”
章術赶紧看过去,那人对着人群指指点点。
“……那人啊,就是在给家中仆人指点认人呢,有名有姓的士子,可都在他们的目标之内,等到发榜的时候,便是抢人的时候了,这时候若是不让认清楚,到时候抢错了人,将人送进洞房后,才知道搞错了,那可真是要哭叫不迭了。”
章術顿时大笑起来。
曾孝宗却是将曾孝宽拉到了一旁,低声吩咐道:“考完出来后,可得将居正给看好了,母亲可是一再交代过的,可不好让居正给抢走了,到时候幼薇妹子可要怪责咱们的!”
曾孝宽挠了挠脑袋道:“真要将幼薇妹子嫁给居正啊?”
曾孝宗一巴掌呼在曾孝宽的后脑勺上,曾孝宽脑袋一低,若无其事。
曾孝宗斥道:“这是你该想的事情么,母亲叫咱们怎么干,咱们便怎么干,不然父亲饶不了我们,幼薇也要饶不了我们!”
曾孝宽顿时打了个冷颤,赶紧点头道:“那是那是!”
当的一声巨响,贡院大门缓缓打开。
庆历二年春闱的前奏在庆历元年的秋天奏响了!
大时代也随之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