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轻飘飘的笑,说:“你当然巴不得我死,死很容易,我每天早上起来,只要从窗户口一跃而下,没人拦得住我。可就算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得逞了么?这几天你也该是看的清楚了,傅踽行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我想就算你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所动容。你该是个聪明人,不至于那么糊涂,到了今天这一刻你还要自欺欺人。”
“那又怎样?那他就爱你么?他要是真的爱你,当初也不会见死不救!就这样亲眼看着你被人玷污。”林瑶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呆滞,心里顿时觉得特别的畅快,微微扬起下巴,笑说:“不知道了吧?林宛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大傻逼,你当初骂我不要脸,骂我抢走了你的功劳,傅踽行是因为感激而跟我在一起。”
“说着的,那会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真的想亲眼让你看一看,傅踽行有多厌恶你。”
林宛白不动声色,她下意识的捏紧调羹,心砰砰的跳,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林瑶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初你被人轮的时候,傅踽行就在外头看着,看的可仔细了,一动也没动,一声都没出。”
林瑶的话,清清楚楚入她的耳朵,捏着调羹的力道,让她觉得下一刻她就能给它掰断。
一颗心早就沉在谷底,眼下是要落入十八层地狱。
她的眸色蒙上了一层灰,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对于傅踽行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不可能承受?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他没有心,没有情,什么做不出来?
只是可怜了她的一颗心,被剁成了碎块,眼下又那个绞肉机,将碎块绞成肉泥。
她脸色发白,唇色淡淡,抬起眼帘看向林瑶,瞧见她眼睛里的得意,爽快,她觉得挺好笑的。
女人就知道为难女人,让自己的情敌不痛快,就开始沾沾自喜。却没有想到,其实两人一样的可怜。
都是男人往上爬的垫脚石,踩踏完了,自然就给丢到一边,两颗弃子,还要互相伤害,有什么意思。
她慢吞吞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是暖的,心和身却是前所未有的冷。
她甚至止不住的发颤。
林瑶说:“装什么淡定!我知道你难受的很,难受就哭啊,忍着做什么?就只需你可怜别人,不许别人可怜你?说实话,你一点也不值得可怜,这么多人里,你是最活该的一个!你是自己进的套,心甘情愿上的勾。这个家成这样,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就算是爸爸,也是被你害成这样!”
“其实你最没有资格去怪别人!”
林宛白的眼神冷了几分,哼笑,不过她现在并不想跟她讨论这些,更不想继续追究初中那年的事儿。不过她说出来也好,说出来了以后,她心死的更彻底一点。
她默了一会,端着茶杯走到她的身边,说:“你不用拿这些话来刺激我,我怎么样我心里清楚的很。倒是你,似乎到现在还不够清醒。”
话音未落,她抬起头,杯子放在林瑶的头顶,林瑶下意识的抬头,茶水直接当头浇下来。
林瑶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却也没有力气跳起来与她撕扯。
林宛白往后退了一步,神情自若的看着她,笑了一下,说:“没有头发还蛮好的。”
林瑶恶狠狠瞪了她一眼,“那你也去剃!你敢么?!”
“清醒了没有?”
她胸口起伏,看起来很生气,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林宛白取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说:“你觉得自己对陈松源来说重要么?”
林瑶没接,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如果你比财富和权利更重要,那你现在早该离开这里了。”林宛白往前走一步,主动伸手给她擦脸上的水,将站在她脑袋上的茶叶拿开,说:“自己的父亲什么样,你可能比我更清楚。毕竟这么多年,他在我和妈妈面前并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只有你和你妈知道。你七岁来我家,我们一家子对你如何,你扪心自问。”
“那时候我妈完全可以不接受你,把你送去孤儿院,不管不问,连钱都可以不给你。但她最后心软,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把你留下,甚至都不对外公开你的真正身份,只说是她自己收养的女儿,让你跟着我姓林,成为林家的一份子。她心里虽有膈应,但我有的一切,你都有,一样都不少。”
林瑶抿着唇,视线落在某一处。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些年,我不相信你可以那么无情无义,对我妈妈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轻嗤,“她要是真的对我有感情,当初也不会强迫我上船。要不是她强迫我上船,我会遇上海难么?你知不知道沉船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没人帮你,更没有人在乎你的生死,大家只管自己逃命,海水淹没头顶那种感觉你永远也不能体会。我死了你们肯定很高兴……”
“没有人高兴。”林宛白打断她,“海难以后,我妈从来也没有放弃过找你,她愧疚不已,她是为了我这个女儿,才做这样的事儿。可你要把这个海难归结到她身上,这是不对的。那是天灾,不是人祸!谁都没想到。如果没有海难,到了今时今日,你一定功成名就,成为白天鹅了。”
这话倒是不假,在舞蹈上,林瑶很自信。
“如果当初她不逼我走,我现在也已经功成名就,而不是被你搞成这副模样!”她一把拍开她的手,有些生气。
有些事儿不能想,一旦往深了想,就满腹怨恨。
林宛白看着她,好一会,才说:“算我对不起你吧。”
林瑶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她。
“只这一样,算我对不起你。”
她眼珠子转了转,眉毛拧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太无聊,家里也没别的人聊天,只能同你说话。本来我也没那么讨厌你。”
林宛白坐了回去,拿了筷子继续吃。
林瑶盯着她,想着她这葫芦里卖什么药,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林宛白又说:“你和你妈妈不应该靠陈松源,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财富和权利,等有一天你们两个会威胁到他财富和权利的时候,他还是会抛弃你们。否则的话,当初他就不会跟我妈结婚。”
“幸好你遇到的是我妈,要是遇到姜淑芝那样的老巫婆,你跟你妈不知道要死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