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微雨连绵织成了一个巨网,把这个潭县城笼罩在静谧的氛围中。
星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然眼含期盼,她打开了妆奁笑道:“反正现在还很早,娘子要来梳妆打扮吗,星儿的技艺增进了不少呢。”
“好,”赵明月被星儿恳求的语气打动了,自己走到了铜镜边坐下,“随你折腾了。”
星儿心里存了放手一搏的气势,她将窗推开了半面,屋里亮堂不少,凉风夹杂着雨丝飘进来。
星儿见屋里还不够明亮,还秉烛放置在一侧。
星儿取了昂贵的螺子黛为赵明月细细地描着眉,赵明月见她认真的神态,头一动也不敢动。
女子纤细的尾指往胭脂盒拈了一点红,往赵明月唇瓣贴了上去。
烛光下赵明月的雪肌泛着光泽,像是初春枝头上残存的一层薄霜。
在星儿仔细的描绘下,即便是模糊的铜镜中,女子的容貌也如朦胧月色般显现出来,冷寂清绝。
说是由星儿折腾,星儿真的折腾起她的发式来。桃木梳先是一路顺滑地从头梳到尾,修长的手在分成几绺的青丝之间灵活地穿梭着。
最后赵明月头皮没感到一丝疼痛,星儿便绾好了发髻,最后取了一支雕着银蝶的发簪固定住。
这发簪是赵明月前几日瞧着有趣买下的,银蝶的翅膀不是固定的。
随着人的行动,银蝶的翅膀会一颤一颤上下起伏的,如同鲜活的蝴蝶一般,与日光遥遥辉映着,煞是好看。
突然,赵明月感到星儿迟迟未有动作,她心里明白了什么,随着星儿的目光往门外望去。
红木镶银丝的门边正站了一位身穿月白袍子的公子,他面色惨白,唇色深红,衣摆不可避免地被雨淋湿。
燕殊嘴唇上斑驳的伤口有些结痂了,有些还渗着血,他眼眸沉沉地寻到了她。
不知是不是赵明月的错觉,她看燕殊的脸色比昨晚还要差。
赵明月向星儿摆摆手,星儿担忧地看了眼女子后点头匆匆离去。
等星儿离开,燕殊才抬步向她走来,赵明月内心叹了一口气,也站起身。
燕殊往前走一步,她就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燕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缓慢退后的脚步,黑眸像是一汪深潭,愈发的冷。
少年并没有停止步伐,赵明月也一直往后退着,直到脊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她才惊觉退无可退。
燕殊眼角泛红,弯起好看的弧度,他温柔缱倦地笑着,一副天真无害的少年模样。
仿佛昨日的一切也没发生,她待他如初,他也还温良地叫着她姐姐。
在赵明月眼里,他的笑正如风雨前的宁静。
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肩膀,不料燕殊眸中萦绕着隐秘的委屈,他快步走到她面前。
少年上前扼住她的手腕,声音发狠,将心中的怒意压抑到极致。
“姐姐为何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