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每个人都知道了薛徐两家联姻的消息,可没人在他面前提起,只在他在忙碌过后第一时间询问小叶是否有黎音消息时,感?受到旁人眼中送来的欲言又止的同情。
“你怎么知晓我?在和他打电话?”
除却给谢州寄去录音笔,黎音很好奇,薛越还能做出离谱什么事儿来。
“他‘不小心’把给你的信息发?给我?了?。”对?面冷笑,“说什么这?周末在傅园吃饭,两家见个面,且礼服已经派人送到星霓,问你喜不喜欢。”
数年前,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向薛越示威的,后者当年失态动手揍了?他,才彻底失去了?黎音的偏宠。
而现在,薛越不过是复刻了?从前他用过的那些手段而已。
谢州晓得他是故意的,可忍不住心里的不忿和惶恐,回拨了?几个电话过去,一直都在通话中。
挂掉再给黎音打,也是占线。
黎音听了?笑出声?来,安抚道,“哪里有什么礼服,薛三就是故意让你不痛快的,不然怎么会在与我?通话时候给‘我?’发?信息。你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她若无?其事地问,“对?了?,巡演会的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了?,她还在问工作,谢州气得倒仰,呛声?说道,“黎音,你觉得你不是在故意让我?不痛快吗,真想知道巡演的事你可以直接去问倪薇,现在我?们在说你和薛越的事。”
“那你说,我?洗耳恭听。”
“你不能和薛越结婚。”
黎音沉默了?很久,只有呼吸中略带无?奈的鼻息轻轻地穿过电波。
大概是等不到回应了?,谢州忍住心里的失望,放柔声?喊她,“阿音,你这?样聪慧,肯定能感?觉得到薛越的险恶用意是不是?他根本都不在意你我?之间的关系,但?又偏偏要从中作梗。阿音,难道你还不明白么,他和你结婚就是为了?报复。”
“报复?”
“嗯,如果只是为了?利益——”他沉吟一声?,咬牙说道,“再等几年,我?的身价未必不如他。你知道,如果不是背靠时越集团,他薛越算什么东西。”
“阿音,给我?机会吧,别和他结婚好——”
黎音打断他,“不好。”
项目已经成立,两家的事板上钉钉,且谁会把应得的好处往外面推。
“……”谢州深深地吸一口气,“那我?呢,你和他结婚了?,你想过怎么安排我?没有?”
“仍和从前一样?”黎音试探了?一句,“刚才你也说了?,薛三对?我?只是报复,只要你我?仍然保持这?样的联系,其实?他根本就达不到目的,不是么?”
达不到目的么,那么胸腔里剧烈翻滚的苦涩又是为了?什么,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涌上喉咙,吞没了?言语,他没办法说出那些没有尊严的话语。
谢州垂下眼?睛,长久地沉默。很慢的,他唇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黎音,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为什么?”
婚姻同恋爱当然不同,“从前你们只是男女朋友,你选择谁都可以,可是缔结婚姻关系之后,我?们的事如果被发?现会怎么样?”
当然是人人唾弃,他这?辈子都脱离不了?恶名。
谢州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他只寒心她从来不曾站在他的立场想过。
“那我?们现在结束。”
快刀斩乱麻似的回答,带不了?一丝留恋。
“…这?就是你的回答?”不知道怎么的,他竟不觉得意外,“这?几年…”他低声?哂笑,“我?们三年多了?,你真的仍把我?当成一条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黎音,当初你要摆脱薛越,我?和家里决裂也要给你做小三,你要回国?接手星霓,我?是不是也毫不犹豫放弃一切跟随你。”
“谢州,我?从来没要求过你要如何做,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黎音再次抽开床尾的小冰箱,取了?一支玻璃瓶,漫不经心地弹开盖子,盘腿落坐在软皮长凳,“且说回来这?件事,我?当时就提出过要给你星霓的股权。”
“你觉得我?需要的是星霓的股权吗?”
感?情是虚无?缥缈的,黎音认为还是握在手里的钱权资源比较真实?,她点头,“我?知道谢家不缺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多的。如果你觉得自己亏了?,现在商议一下‘赔偿’也来得及。”
谢州冷笑一声?,“黎音,你以为我?是顾向淮那种穷学生么,晓得你有钱就巴巴贴上来,玩腻了?撒点钱就随意打发?掉?”
像是有什么感?应,卧室的门忽然抽开一半,顾向淮探了?个脑袋进来,两眼?晶亮地看着黎音,似乎疑惑她怎么接了?这?么久的电话。
黎音冲他摆了?摆手,他便懊丧地垂下眸子,眉毛也耷出稚气的郁闷,退出两步,重新合上了?门。
黎音没想要和谢州解释顾向淮并不知道她是谁的事,懒懒地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呢?绪正和时越的事大家都晓得的,我?不可能在这?时候做任何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沉下的声?调中暗含警告,“谢州,别闹得太过了?。”
“我?闹?”谢州笑了?声?,“所以你现在是有了?新的狗了?是吧,建立在金钱上的关系能有多真诚,或许他在你面前是听话乖巧,可背后呢,雾城大学早就传遍,顾向淮的‘女朋友’家里开迈巴赫,他跟着你不过是为了?满足物欲和虚荣心罢了?。”
黎音有一点吃惊,眉毛挑高,等他继续说。
谢州哼了?声?,“也是,他这?样的家境能傍上你当然是要绞尽脑汁地讨好了?,黎音,你需要的就是貌合神离的联姻对?象,另外加上一个这?种肤浅、虚伪、谄媚的小三哄得你晕头转向是吗?”
“不然呢?”黎音笑了?,“或者你希望我?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去选择一个让我?看到他的来电就觉得头疼、动辄以解约威胁、整天没完没了?瞎闹腾的男人?”
“…什么?”谢州猛地一愣,简直不相信她会这?样形容他,钻心蚀骨的痛意蜿蜒,他气得连连冷笑,“腻了?是吧,从前你说过喜欢我?这?样的脾气的,现在你嫌我?闹腾?”
“你也说了?是以前。”她叹了?一声?,“算了?,到此为止吧。有事直接找倪薇,不许再给我?打电话。”
她终于失去耐心,利落地切断了?通话,顺手把谢州的号码设置来电阻拦,然后长按关机。
顾向淮还老实?在偏厅等待。
方才弄得乱七八糟的毯子已经扔进了?洗衣机,他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在幽光闪闪的屏幕上戳着,似乎在回某个人的信息。
黎音的目光掠过那几个廉价的水果盘,再次看向他。
顾向淮身上这?件半旧的黑色冲锋衣这?个月已经穿过好几次了?,他的衣物十分有限,夏天时候还好,能有四五件T恤或衬衫,到了?秋季就捉襟见肘了?,大概他只有两件看得过去的外套,见她的时候,不是黑色冲锋衣就是灰色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