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P区时他才看到那辆RH79,玫家的经?典车型,也是他十分心仪的一辆车。顾向淮低头按亮手机,并没有新信息。
徐聆音一早就赶飞机走了,零零碎碎听到一些,大概是集团里面有急事要去处理。
她总是在忙。
看车结束,场地方的维修人员在进一步检测,以方便车手试跑暖胎圈。顾向淮客气道?了声谢,撑手坐回席间等待。
天幕沉云森然,闷得人喉咙里一口?浊气不上不下,又?或者是因为徐聆音的再次失约让始终萦绕在心里的茫然加剧了。顾向淮抿抿唇,没关系,她没来?观赛,同样也没有与薛越去拍照。
车子很新,片刻后?维修人员检查完毕让他准备试圈,顾向淮想了想,点开了前置摄像头,走到了RH面前。
“这就要给女朋友打报告了吗?”
顾向淮“嗯”了声,并不在意身旁人好笑的揶揄。徐聆音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挺不要脸的,分明媒体都有对准这边,他仍可以心安理?得地拍下一张委委屈屈的造作照片。
神情倔强,眼角微红,眸光里闪烁支离破碎的消沉。顾向淮放大看了两遍,才确认发送。
图片上的圆圈转到实心,那边没有秒点,顾向淮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机,一抬头,看见?了前方站立的身影。
薛越不知在那里站立多久了,他同样穿着红白赛车服,额发整肃,像是要上场的样子。
这边俱乐部并没有邀请他过来?的。顾向淮愣了愣,很快调出一个?笑容,他将头盔放下,很快上前几步,“哥,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今天不是说要和黎小姐去拍订婚照片的么?”
薛越其实很诧异,这些小三究竟是多不知廉耻,先有个?谢州,一开始用好朋友的身份待在他们身边,仗着年纪小,又?是自来?熟,什么事都要横插进来?。
确实,谢州那时候才十几岁,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喊得很热切,而且当?时徐聆音和现在不一样,还挺粘他的,薛越就没好意思把谢州这种货色当?个?事儿?。
太恨了,这样一个?窝边反的教训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顾向淮,多少不要脸,分明就是他哄得徐聆音来?这里,徐聆音才会爽约的,他竟然还好意思开口?提今日拍订婚照片的事。
一定?很得意吧?刚才做那模样拍照,八成也是准备勾引徐聆音的。
薛越抬头看了一眼热闹喧嚣的观众席,难以掩饰唇角嘲讽的弧度,“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顾向淮心底冷笑连连,面上却笑容不变,他热络地去挽薛越的肩膀,“我哪里会不知道?,那天从雁溪码头回来?时候,有听见?哥与黎小姐提起的,不是吗?”
“哦。”薛越挑挑眉,笑了声,“对,那天就是我和黎小姐去看仪式现场,不过,因为我选的婚纱有点繁琐了,我老婆去试它花了不少时间——”
他顿了一下,看顾向淮有些僵硬的神情,无不得意,“赖你在外边等那么久,真够不好意思了。”让薛三公子觉得不好意思是不可能?的,他很快接上一句,“你晓得的,我这个?人很粗心,我老婆也说我不懂和你这样层次的人打交道?——”
顾向淮眸色转冷,抱臂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嘴角轻扬,竟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他还笑,真是恬不知耻。薛越恨得脑子发烫,继续说道?,“那天的兼职费我会喊人打到你账户的,顾向淮,你说个?数吧。”他意有所指地劝说,“放弃这场比赛,别怕我给不起。”
夫妻两个?一脉相承,最是爱用钞票打发人,顾向淮冷冷哼笑,他垂手将赛车头盔捞进怀中,缓慢开口?,“我不会放弃比赛,哥,就算主办方现在就让所有人都出局,我也会在赛道?外跑完它。”
冷寂的眸子抬起,顾向淮笑了声,“而且哥,你赢不了的。”
徐聆音从来?不会是安于禁锢的人,婚姻关不住她。
密密的层云涌动,厚重深沉,黯淡的灰染尽天幕,日光已被遮挡得密不透风。
薛越突然有个?疑惑,“对了,你知道?唐文蒙和她的事么?”
顾向淮猛地一愣,少见?有些迷茫的刺痛,“…你说什么?”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
已接近试车圈时间,有工作人员过来?催促他们做准备,而薛越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只笑了笑,紧紧手上的东西就要走。
顾向淮“喂”了一声,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突兀而危险的灵光,他收回了想要伸出的手,眸底水光跌宕得厉害。
可薛越回头了,冷漠的眼睛看着他,“你还想说什么?”
顾向淮很诚恳,“哥,你好好注意点睡姿吧,黎小姐和你过夜很不安稳,她本来?睡眠就不好的,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改改?”
薛越火气“噌”一下冒起来?,要不是因为他以为徐聆音此刻就在观众席,一定?要上去把顾向淮这不要脸的小三手撕了。
或者仔细想想,又?有说不清楚的酸楚和委屈漫上心扉,是这样的吗?徐聆音还会和顾向淮抱怨他睡姿不好的事?
徐聆音真的和顾向淮更加亲密吗?所以才会不惜把那么重要的拍摄延后?,也要来?看这样一场并不稀奇的友谊赛?
来?不及多想,头车已经?就位,两人被各自的负责人员带离原地。
暖胎圈车手多用加热毯来?加速热熔胎的升温,在春末夏初的五月更是如?此。
“不必了。”顾向淮矮身上车,拒绝了工程师的好心提议。
薛越是有注意到RH79动作的,顾向淮为暖胎大幅度地走S型,跑回起始位置时候,轮胎上都冒着白烟了,受损不少。
这样多少影响抓地力的。
薛越带着这样的疑惑跑了好几圈,直到RH和法家并轮翘头狠狠撞到墙壁,后?轮胎在火焰中烧出溶液,他才慢慢意识到顾向淮的险恶用意。
丫不会想利用这件事栽赃陷害吧?!
前方几车相撞境况惨烈,薛越是可以躲开的,咬着牙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轰鸣与喧闹炸得脑子嗡嗡作响。
最终,车子没有偏弯,向一块巨大的车队碎片撞过去。
价值千万的ARM侧滑翻滚,溜了七八圈才停下,他的世界不断颠倒重复,五点式安全带把身体牢牢定?在座位,可脑袋上的钝痛越来?越清晰。
有温热的液体从额上流进眼睛,又?在翻滚中在脸上涂抹匀称,薛越不敢想象自己这副尊容,抽空骂了一声脏话才彻底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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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什么机器一直在滴滴滴地响,很长的间隔,又?很有规律。薛三公子脑袋空空,身体却发达,生平最爱的事是睡懒觉,从小到大进医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