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待他不错,平日里也会跟他说辛苦了,多谢之类的话,但这不过富人刻在骨子里的礼貌所致,总带着一点高高在上与理所当然,并没有那么真心实意。
好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真心实意的感谢他,郭叔很高兴,“我们先去你的宿舍”
“嗯,我领你们过去。”
郭叔很自然地推着顾执的轮椅,朝教室门口走去。
她本有些担心老郭不放心她交的这个朋友,会出于对沈家,对沈知的忠诚偷偷告状。
看着他们相处融洽,沈莺那颗心稍稍放下了些。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顾执领着沈莺他们到了他所住的宿舍。
很凑巧,顾执的室友都在宿舍里。
看到沈莺来了男寝,躺在床上的郭勇敢腾地坐起了身,问“沈莺同学,这是男生宿舍,你来这里做什么”
“给顾执同学换个地方住。”沈莺冷淡道,她对这些在宿舍欺负弱小的同学没有一点好感。
“哦哦。”郭勇敢愣愣地道。
汪文看着郭勇敢这模样,暗中摇了摇头,他开口道“太好了,这个瘸子终于要搬走了。天天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我都嫌晦气。”
徐照白配合道“瘸子,搬出去是不是很高兴啊。”
顾执低着头,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左手隐忍地抓着扶手。
整个人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徐照白犹不罢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哑巴了”
沈莺看不下去了,“欺负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你们还是男人吗”
“我们当然是男人你不信的话,哥哥可以给你看”郭勇敢看那两个室友毫无顾忌地在损人,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太礼貌了,顾执交代过他们要当着沈莺的面狠狠欺负他,这工作自己一定要做好,他连忙跟上了步伐,并对着沈莺开起了黄腔,话说到了一半,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阴毒的视线从少年那边传来,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度,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似乎说的过火了,他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身份证。”
徐照白
汪文
郭勇敢事实上有些懵,他不明白他的两个室友怎么说顾执都没有事,怎么换到自己,不过就是跟沈莺开了个玩笑,就惹顾执不高兴了。
沈莺气得嘴唇都在抖,又清楚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与他们争论的,干脆闭上了嘴巴。
倒是老郭,看不下去了,声如洪钟,“你们再说一句试试看。”
徐照白阴阳怪气地道“你是沈家的仆人吧,我们可不敢说了,我们就是屁民一个。要是沈家想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只有求饶的份呢。”
汪文一唱一和着,“这个呢,不叫懦弱,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郭被这两个伶牙俐齿的半大小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善解人意又弱小无助的顾执在这时开口了,“郭叔,不要为了我的事生气,不值得。”
老郭看着少年无比懂事的模样,更加心疼了。
顾执这么乖,这些小子竟然还要欺负他,实在是太恶毒了。
沈莺看了那张下铺堆满杂货的床的上铺一眼,上面铺着的被子扁塌塌的,她走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她摸了摸,被子处于半湿状态,这就是顾执的床铺了,又看到靠近他床铺的那张桌上,刻着滚出去,私生子,不要脸这类字样,上面摆的书也是破破旧旧的。
顾执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沈莺不认为顾执自己会把他的书折腾成这个模样。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看了一眼,里面触目惊心,用红色的笔写着死,去死,上吊等字样。
沈莺从进屋以来压抑着的怒火,在这时彻底压不住了。
是她领着这个少年,进了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如果没有她亲自带着少年进了顾家,少年这时已经回到了家乡,过上比现在好上不少的日子。
浓烈的愧疚和怒火包围着她,沈莺此时此刻,无比想为少年做些什么,将这些像石头一样压在自己心头的东西,一一释放出来。
沈莺看到了下铺杂物里的脸盆,她一言不,拿着那个脸盆去了洗手间。
“小姐,你要做什么我帮你。”老郭注意到了沈莺的动作后,跟了上去。
沈莺冷淡拒绝,“不用了,这件事我自己来。”
郭勇敢看见沈莺一个人进了洗手间,没过几秒,就有水声响了起来,他不明白,问他两个室友,“沈莺拿着一个脸盆进去干什么难道被我们几句话说的想不开了,想淹死在那个脸盆里。”
他说完这个猜测,哈哈大笑起来,道“沈莺应该没有那么傻吧。”
汪文不忍直视这个室友,沈莺傻不傻他不知道,反正郭勇敢是挺傻的。
有脑子的人看到沈莺这副模样,再想想他们“曾经”对顾执做过的那些事,都能猜到沈莺要做什么吧。
汪文解答道“她大概是想把这盆水泼到你的床上。”
郭勇敢站了起来,“这可不行,我就这么一床被子,她要泼就泼你们,别泼我。”
徐照白“这事儿我们可以阻止的嘛,我们又不是那个瘸子,一无是处。”
“没错,我们不欺负沈莺,沈莺也别想来找我们麻烦。”汪文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