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江意只好先进庙中,搜捡了些干柴木板生火,谢逢野就远远站在门口,面朝里面,背顶风雪。
把自己如何进城,如何到这处落脚都说了一遍。
“没饿着就好。”柴江意仔细着生火,“我也是想了想这处或许会有吃的,才过来,没想到……”
他抬眼看了山蛮子一眼,不再说话。
“那,今晚你什么时候走。”山蛮子问的时候胸口有些闷。
“走什么?那么大的雪我怎么走?”碳火那些橘红光芒映在柴江意脸上,照得他双眸似有星辰跃动,是山蛮子挪不开眼的模样。
“我出门时同姐姐说过,若是风雪太大,我就找地方待一宿。”
“你……你明知城里是什么情况,为何还要来。”
柴江意说完,就知自己问了句废话。
果然,山蛮子脑袋越发低下去:“我想来找你。”
“头抬起来。”柴江意道,他凝着山蛮子的眼,“来找我做什么?”
“就是找你。”山蛮子眨了眨眼。
再这么问下去,可真又是无休无止了,柴江意收拾好了火堆,挑拣几个土豆埋进最下的碳堆,然后开始解自己衣带,脱了最外的袍子还不停,又要接着去解里衫衣襟。
“你过来。”
山蛮子炸了毛,往后一退再退,坚决道:“我不能过去。”
柴江意倏地抬眼,却瞧了好一幅扭捏。
“为什么不能?”
山蛮子脸颊发烫:“若要……若要行那事,总得你先带我见过你家长辈,姐姐也要见的,还要告知天地,你我洞房。”
柴江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害羞什么,一时略有气结:“你当时把我扒个精光时怎不说这些。”
山蛮子理直气壮:“我当时不懂事。”
柴江意都气笑了:“何况,你见我姐姐,她若知道是你,只怕要把你砍了不可。”
“哦。”山蛮子说,“那你不要脱衣服,而且我最近学了道理的,我们不好深更半夜共处一室,对你名声不好。”
他就这么垂着脑袋,身上的粗毛领子已不知是结了第几层冰,如此低眉压睫,只管把下巴杵到领口。
宽厚的肩膀担满了委屈,连伤口都顾不上,只管凝神听着。
像一只害怕被抛弃在风雪里的大狗,连摇晃结冰的尾巴都只敢小心翼翼的,生怕听着一句不要他。
柴江意不知怎的,眼底热了一回,轻声道:“过来,我是拿药丸给你吃,你受伤了。”
“那你会带我回去见你姐姐吗?我们什么时候洞房?”
“……”
柴江意回以沉默。
“不行吗?”山蛮子忽地急中生智,“门……城门的守卫说不许我出去,山寨赶我走,我没地方去,我得和你在一处,我们不洞房,怎么完夫妻之礼?不完这破礼,我就不能跟你名正言顺一辈子。”
“我要是不能跟你一辈子,我会伤心而亡的。”
“我死了,我还怎么保护你对你好?”
他给自己说委屈了,甚至哽咽起来:“你不要我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