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满满的汤药下肚,她眉头一蹙,只觉今日这药很是苦。
原本,喝了这么久的药,她已能够适应那浓烈的苦涩之感。可不知为何,此次辛子阑给她送来的药,却异常的苦。
“辛子阑,这药怎么这么苦?”她不由发问。
却见辛子阑双手环胸,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道,“因为今日这药中,多加了一味药材!”
黎夕妤闻言淡淡点了头,左右她也不懂医理,既然加了药材,那么苦便苦吧。
可陡然间,她脑中闪过一副场景,立时便瞪大了眼,连忙问,“辛子阑,你所说的药材,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蟾蜍!”辛子阑一口便接过了她的话语,重重点头,仍旧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可黎夕妤的面色立时便沉了下去,她阴冷地望着辛子阑,只觉胃中一阵翻腾。
“小妤啊,你可别小瞧了这蟾蜍。它的医用价值很高,全身上下都是宝,对你浑身的鞭伤大有益处。”辛子阑犹在絮絮叨叨。
黎夕妤的嘴角却抽了又抽,并非她不相信那蟾蜍的效用,只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在她心底留下了阴影。那是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咦?”突然,辛子阑惊奇地“咦”了一声,伸手便向黎夕妤的床头探去。
黎夕妤也随之望去,但见他的目标,正是枕边的那枚锦盒。
于是,她便赶在辛子阑触碰到锦盒之前,将其拿走。
“小妤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辛子阑的笑容十分妖艳。
黎夕妤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阴冷地瞪了他一眼,“辛子阑,你给我出去!”
见已被人下了逐客令,辛子阑悻悻地起身,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黎夕妤却盯着锦盒良久,再也未曾踏出过帐子半步。
直至翌日辰时,黎夕妤打定主意,便一路去了马厩。
然,她还未靠近陌央,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听小妤说,你叫做陌央,很好听的名字!所以啊,你一定要快快长大,我给你喂的全都是上好的马草,你要多吃些!还有你,你是叫做竺商君吧,来,你也多吃些!”
那是辛子阑的声音,黎夕妤走近,便瞧见辛子阑此刻正站在陌央与竺商君之间,怀中捧着大簇的马草,一边喂着陌央,一边喂着竺商君。
他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眸澄澈清亮,倒真是一位蹁跹公子。
不知怎的,瞧着这一幕,原先对辛子阑的怀疑与防备,竟渐渐褪去了几分。
待怀中马草用尽后,辛子阑拍了拍手,抬眸间便瞧见了黎夕妤。
“小妤,你怎么来了?”辛子阑的眸中透着欣喜与惊奇,立即向黎夕妤走了来。
黎夕妤冲他点点头,出声问道,“辛子阑,今早不用喝药吗?”
却见辛子阑摆了摆手,回,“自然要喝,只不过并非此刻,而是午时。”
黎夕妤听罢,点了点头后,便不再理会辛子阑,转而向陌央走去。
她解开陌央的缰绳,牵着它出了马厩,而后翻身上了马,欲离开。
“小妤,你要去何处?”却在这时,辛子阑冲至她身侧,问。
“去内城,买……”
黎夕妤正说着,辛子阑竟一个翻身,坐在了她的身后。
“辛子阑,你做什么?”她眉头一蹙,紧张地问。
“司空堇宥可是将你的安危交给了我,那么你要离开军营,我自是要时刻相陪!”辛子阑一边说着,一边环过黎夕妤的腰肢,扯了扯缰绳,陌央便跑了起来。
“辛子阑,你给我下去!”黎夕妤十分不适,呵斥着,“马厩中还有那么多马,你去骑它们!”
“可是,我钟爱这匹小马驹啊!”辛子阑笑嘻嘻地回。
黎夕妤黑了脸,然她又无法跳下马,便唯有认命地坐着。
陌央的速度似是比从前快了几分,微风拂过,带着阵阵凉意。
“哬……哬……”
前方传来一阵响亮的吼声,却听得黎夕妤心头一紧。
练兵场,那里是练兵场。
他们要去内城,必定会途径练兵场。
她不由紧张了起来,却将头埋得极低,不敢去四处张望。
他们距练兵场越来越近,万千将士们嘹亮的吼声震天,士气十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如今为之付诸的一切,将来都只是为了是要在战场上与敌人拼杀……”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冰冷中透着凌厉。
这声音于黎夕妤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
她的心跳陡然间慢了半拍,双手紧紧握起,却仍旧不敢张望。
直至陌央跑远,将士们的吼声淡去,她方才缓缓松了手。
却不知……司空堇宥可有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