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夜里风凉,奴婢替您也取了件披风。”到得黎夕妤身前时,宫女轻声开口,显得十分小心。
黎夕妤垂眸望着她手中的两件披风,叠得整整齐齐。
置于上方的为浅紫色,而下方的则是玄色。
黎夕妤伸手取过那浅紫色的披风,径自披在了肩头。
而后,她又将玄色披风接过,细细打量了这宫女一番,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唤‘苏浅’。”宫女颔首,小心翼翼地回道。
黎夕妤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苏浅,却捧着玄色披风,转身向厉莘然走去。
她将手中的披风展开,为他披在身上。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睁开了眼。
他的脸上仍含着几分困倦,可那突然睁开的眼眸中却透着警惕。
看清黎夕妤的容颜后,厉莘然暗自松了口气,他连忙站起身,将披风穿戴好后,方才看向黎夕妤,关切地问,“阿夕,夜已深了,你为何不在殿中歇息?”
“出来透透气。”她答。
“司空堇宥如何了?”他又问。
“虽不知何时能醒来,但长生草是子阑用命换来的,一定不会有差池的。”黎夕妤沉声回道。
每每提及辛子阑,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变得黯然,周身充斥着悲凉。
瞧着她如此神情,厉莘然突然苦笑出声,而后竟道,“很多时候,我会羡慕辛大夫。他虽永远地离开了,可他在你心中,却始终活着。他走得那般壮烈,即便得不到你的心,可至少……你将他当做挚友。”
黎夕妤的心生生地疼着,她握紧了双拳,不去看厉莘然的目光,也不曾回应他的话语。
他勾了勾唇,又道,“自他闯入永安寺,轻而易举便将你带走时,我看得出你对他的信任之深,不亚于司空堇宥。从前,我也曾嫉恨过此人,我不明白,他为何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可事到如今,我终是懂了……”
黎夕妤不愿再听下去,她微微蹙眉,蓦然转眸看向他,道,“厉公子,你的心意我并非不知,只不过我这一生都无法回应你。当初在长生谷,我曾承诺过将来定会报答你的恩情,如今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厉莘然深深地凝望着她,双手搭上她的肩头,沉声开了口,“阿夕,给我一个机会,只是守在你身边。我兴许不能像辛大夫那般为你带来欢笑,但在你最需要有人相伴的时期里,我希望能够守着你。你放心,我不会再为你造成任何困扰,待司空堇宥转醒后,待他的身子渐渐恢复,我就会离开。”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逼得黎夕妤心头直颤。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更不愿再与他相视。
正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墨影赶来了。
听见脚步声后,黎夕妤连忙挣脱了厉莘然搭放在她肩头的手掌,转身向墨影走去。
“夕姑娘,听说您有要事寻我?”墨影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
黎夕妤点了点头,双眸冰冷,沉声问,“闻人玥如何了?”
“始终关在牢里,派重兵守着,未曾生出半点差池。”墨影不假思索,当即便回。
“带我去见她。”黎夕妤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冷冷地吩咐。
墨影闻言,立即便吩咐苏浅与另一名宫女,“你二人在殿外守着,不得擅自离开。”
说罢,他又转眸望向厉莘然,投去一个请求的目光。
厉莘然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宽心。
墨影这才放心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对黎夕妤道,“夕姑娘,请。”
夜色深重,黎夕妤跟随在墨影身侧,穿过高冷的宫墙,向地牢走去。
地牢外果真有重兵把守,却在见到墨影时,纷纷下拜,“见过墨大统领!”
而后,看清了黎夕妤的样貌后,便又道,“见过皇后娘娘!”
墨影示意众人起身,再请黎夕妤先行入内,他则走在了后方。
踏入地牢的大门后,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黎夕妤忍不住蹙眉。
行走在阴暗又潮湿的道路上,两侧皆是一间又一间的牢房,其内关押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犯人。
黎夕妤不由加快了脚步,颇为厌恶此处。
闻人玥被关押在地牢的尽头处,牢门外依旧有几名侍卫把守者。
二人走近后,墨影出声吩咐,“还不快将牢门打开!”
侍卫闻言,立即取出钥匙,开了锁。
黎夕妤随之踏入,目光直视着前方那被捆绑在十字木桩上,衣发凌乱、浑身血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