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先是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瞬间耷拉下脑袋,这些东西在这个小渔村里貌似没有多大用处。真不知相公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些东西难不成是个文弱书生离儿偷偷瞥了瞥自家相公高大威武的身子,立马否定了这个不太可能的猜测。也许相公的爹只是有一些收藏书籍的怪癖,离儿这样想到。
二疤瞧着小媳妇那兴趣乏乏的样子,早已在意料之中,笑着打趣道“娘子不是会识字么,看到这么多书难道不应该高兴一下”
“识字不代表我喜欢看书。”离儿撇撇嘴道,蹲下身子,伸手翻了翻那一沓子书籍,竟然现了一些医书。
“相公,难道我这个未逢面的公公同村头的牛大叔一样是个大夫”离儿惊讶问出声,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书上的那些草药插图。
二疤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我爹只是对草药感兴趣而已,离大夫还差得远呢。”长臂一伸,将弯腰翻书的小媳妇一把揽了过去。离儿惊呼一声,被他按在怀里,二疤盘腿坐在箱子边,离儿半倚在他的怀里。
“娘子,你想不想知道关于咱爹娘的事”二疤大手摩挲着小媳妇因为热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蛋,认真地问道。
离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相公,我早就在等你说了。”小脑袋往二疤的怀里靠了靠。
二疤就势把小媳妇抱到大腿上坐好,开始讲述以前的事,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二疤的爹尤安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想必二疤的爷爷只想他一生平安,所以取了这个平凡至极的名字。尤安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由于没少干活,有一身狩猎的好本事,所以身材挺拔高大,又因为喜好读书,经常步行着去镇子里的私塾偷偷听讲,那教书的老先生见他勤奋好学也有才华,就准他每天到私塾里旁听,还免了他学习的费用。后来这事被二疤的奶奶知道了,见他态度强硬,拗不过他的性子,万番无奈下就准他上了学。后来尤安出乎意料地考上了秀才,在村里的地位一下就高了起来,但是尤安不拘于礼教,性格随意不羁,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尤安虽是村里走出来的人,可是相貌生得极好,当地镇子里最富有的便是吴赵两家,两家的父母早就准备联姻,无奈赵家小姐居然看上了无意间巧遇的尤安,而且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这事儿气坏了赵老爷,暗中连同吴家老爷商量对策,诬赖尤安失手打死了府里的家丁。消息一出,幸灾乐祸的人多于同情的人,谁不知道吴赵两家和县老爷沆瀣一气,二疤的奶奶得知消息后立马收拾好行李将尤安撵走了。尤安也不是个固执的,知道形势对自己不利,就算自己有着秀才的身份,若因此吃了牢饭,以后的前途就会毁了。本欲考取一官半职,为县里的百姓谋福祉,可是现在却是连小命都难保。当即朝二疤的奶奶磕了三个响头就匆匆离开了。
尤安连夜逃走,最后寻到了地处偏僻的小渔村,安全起见,又独自一人在山里落了户。一来二往的,村里的人渐渐和尤安熟知起来,尤安也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尤安一身捕猎好本事,人又长得俊,自然得到了村里许多姑娘的芳心,最后和村里最美的姑娘孙氏结为连理,生下了如今的尤君洛。
虽然二疤说的的简单,离儿却知道这其间曲折非短短几句话就能道尽。
“那后来呢,后来你爹爹怎么样了”离儿仰头问道。
二疤的大手无聊地把玩着小媳妇鬓前的一缕秀,淡淡道“后来爹不知从何得到消息说奶奶被赵老爷逼迫着顶了罪还入了牢房,一想到奶奶当时一大把年纪立马就慌了,嘱咐我照顾好娘,然后告别住了许久的渔村日夜兼程地走了。可是,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相公你”离儿轻轻唤了声,神色担忧,双手搂紧住他的腰。
“怎么,娘子心疼我了”二疤忽地痞痞一笑,低头就在小媳妇的粉唇上啄了一口。
离儿攥起粉拳在他胸怀锤了几下,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正经了难道你爹爹他也这样”
二疤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娘子岂不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完大手已经开始不规矩地在她后背游移。
“相公,你就不能偶尔正经点儿么对了,相公你脸上的疤到底是怎么来的”离儿眨了眨眼,盯着自家相公半边脸上那呈“二”字型的疤,好奇问出声,以前一直没问是怕勾起相公不堪回的往事,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夫妻间就是应该没有一丝秘密的那种坦诚相见。
二疤动了动有些麻的大腿,把离儿微微往上抬了抬,笑问道“娘子在外面听到的传言是怎样的”
“听阿爹阿娘说,这疤痕是跟山里的猛兽搏斗时留下的,也有的人说相公你出去赶集时很不好运地遇到了匪贼,被抢了银子不说,还被人家在脸上砍了两道疤。”离儿眨了眨眼道,眼里尽是笑意。
二疤听完,呵呵笑出声,“其实跟村民说的差不多。”转而又叹了口气,道“我娘自我爹走后日渐病重,可是她每天都要到山头眺望远方,她笑着对我说总有一天爹会回来。我看娘亲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找了村里的刘大婶照顾我娘,而我偷偷下了山朝我爹说的那个村子一路寻去,半路上经过一处偏僻的山路,你相公我果真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传说中的匪贼,我拼着蛮力逃了出来,身上本就不多的几十文钱全被抢了去,脸上在搏斗中留下了两道疤。”
似乎可以想见当时拼斗的惨状,离儿小手轻轻抚上那两道疤,来回摩挲着,心疼地呢喃道“当时候肯定很疼吧”
二疤取下小媳妇的手吻了一口才握在手里,咧嘴笑道”那点儿痛算什么,娘子难道不知我脸皮厚的很,很经打么。”
离儿知道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里更疼,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问道“后来呢,找到你爹了吗”还是说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离儿却不敢说出来。
二疤唇微勾,带着几分自嘲,“我蓬头垢面地找到了我爹住的村子,终于问到了他的下落
原来,他比我想象中过得要好很多没有与他相认,我独自返回了渔村,骗我娘说我爹已经死了,娘虽然伤心却再也没有去山头上眺望”
“相公”离儿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二疤却伸手抵住了她的唇瓣,“嘘,听我说完。”
“我娘最后还是病逝了,我把娘埋在了山头,而原来的两间小竹屋被我拆了一间,留下我自己那间,我爹和我娘的东西都被我封存在了这两个大木箱里。”
“那还是继续把这些东西封着吧”离儿钻进二疤怀里,闷闷说了一句。眼不见心不烦,她不该逼着自家相公找一顶破帐子,结果把这些不开心的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
二疤笑着勾了勾小媳妇的鼻子,“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想开了,毕竟没有他们我就无法来到这世上。想着这箱子里很多东西也很实用,不如拿出来让娘子用。”
“实用”离儿朝他翻了个白眼,“相公你是说这些没用的医术还是说这些笔墨纸砚”
“娘子不是整日无聊得紧么,刚好娘子也识得字,没事的话随便看看打一下时间也好。还是说,娘子想”二疤凑近小媳妇的耳朵跟前,喃喃道了几句,立马惹得离儿脸大红,锤了锤他硬邦邦的胸膛,“你这个厚脸皮大色狼,谁要跟你整日做那种事”
二疤哈哈的笑出声。
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反而更轻易地放下了
日子还是照常过,小两口整天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可是离儿现,原来这村里脸皮厚的不止自家相公一个人。
“妹子早啊,我看你这几日越水灵了,看得我都羡慕得很呢。”李氏边拿着一大桶水在离儿竹屋外的竹管那儿接着水,嘴里不断称赞道,仿佛两人是无比亲昵的姐妹。
离儿嘴巴微微抽了抽,这安好管道还没多久,李氏就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然后二话不说就拎着个大木桶前来接水,还直夸攒这山泉水如何如何甘甜,如今已是熟络地把这当作了自家的东西。离儿倒不是小气地不愿让她打水,只是想到万一别人都知道了然后全都一涌而来地接水,那这山泉水就会供不应求。
“李大姐,你别嫌我说你,这山泉水本就水流小,而你每次来都拿着一个大木桶过来,然后你把桶放在这儿就走了,还得我帮您看着。还有,光您这一个大桶接水就要接上好久,我要用水的时候都不太方便。”离儿直接把话跟她挑明了,毕竟有时跟脸皮厚的人说话自己就得先厚起来。
饶是脸皮再厚的人经离儿这么一说也会不好意思了,李氏讪讪笑了笑,“那好,下次我拿个小点儿的木桶过来。”
离儿顿觉无语。这世上有一种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讨人喜还要一如既往地保持下去,用她无与伦比的厚脸皮对着别人一个劲儿地露出自以为友好的笑。李氏就是这样的人,而自家相公也会在干某种事时变得这么无耻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