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没有想到的是:
对方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水园就变了天。
小茹心中隐隐有大概猜测,但她忍着、谁也没有说。
直到今日,店里改头换面、不再做增值服务那一项,她乍一见这张脸:
小茹依旧不知道汪工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他只是个跑车的,坚持叫他“老板”。
“虽然不知道你找她干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个好人。”
好人。
罗敷也是这么评价季庭柯的。
分明还是酷暑,汪工背后却爬满了冷汗。
似乎有尖利的指甲,反复在他耳边挠,他心跟着抽了一下。
小茹后面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
只记得那一句:
罗敷来店里半个月,水园被人检举、查封。
被查封的那晚,她人间蒸发。
这么巧。
罗敷偏偏,又缠上了季庭柯。
偏偏,是在刚刚出了人命的地方。
偏偏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汪工浑浑噩噩地道了谢,虚着步子走出了门。
他在门口晾了会,平复了片刻心情,拨了个电话给季庭柯。
不同往日的泼皮无赖、没个正形,声音几乎是肃穆地冻住。
汪工问季庭柯:“方便说话吗?”
另一头大概是在午休,他听到对方翻身、走动的声响,再拉开移门,似乎曝光在烈日下:
“你说。”
汪工揉了揉眼,烟夹在手里,破天荒地在他身上品出点沉郁的味道。
“你有没有试过,罗敷的身手?”
通话里一瞬静了,只剩两方晦暗的呼吸。
季庭柯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微微嘈杂,透过捂着的掌心,不清不楚地、像含了口水。
“你就没有怀疑过——她万一,是个条子呢。”
季庭柯无意识地揉了揉手腕,他回头,罗敷半倚在桌上磕瓜子、对上她古井无波的眼。
“没有。”
季庭柯钻回了面馆。
他背对着身后的烈日,脸色平淡。
一整天了。
他都是一副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目光落不回实处、只有这时候才找对焦的点。
罗敷眼睛一直盯着他,“汪工打来的?“
季庭柯犹豫了一下,还是“嗯”。
嗯。
罗敷笑了笑,“你好像,一直在等这通电话。”
等一个宣判、对自己臆测的肯定。
这是一句充满意味的反问,季庭柯稍稍往后退了退。
他不再看她,猫腰掏出桌下七倒八歪的苕帚,收拾地上的瓜子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