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仞伸手拍拍他的面颊,他惊得坐直起来:“严子铿!我要见严子铿!”
说着,他拿起手里的酒杯,闭上眼睛面对前方悲切哽咽:“子铿,我敬你一杯。”
而后将酒横扫倒入地毯中。
严仞:“……”
他干脆利落地揪起何新柏的后领,把整个人提了起来。何新柏睁开眼睛一看来人,目光呆滞:“子铿,你真来了?”
接着他猛力抱住严仞:“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你不会来的!”
难为他耍了一夜的酒疯,现在还这么有力气,严仞任由他把自己的衣襟扯得皱巴巴的,忍着耐心道:“是我。听说你找我有事?”
闻言,何新柏更加激动:“找你就非得要有事么?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打仗的打仗,进营的进营,当皇帝的当皇帝!都变成奇奇怪怪的大人,整天瞎忙!找个人喝酒都找不到!”
一旁的徐娘子听了慌张道:“何公子小声点,别让人听见您在背后议论圣上!”
“这有什么!我若当面议论圣上,圣上自己都不介意!”何新柏光脚在地摊上胡乱转圈,一边叫嚣,忽而又看向严仞,瘪起嘴热泪盈眶,“不像有些人,抱一下就气得要杀人了!呜呜呜呜……”
严仞:“……”
何新柏一双眼睛下竖着两条清晰可见的泪痕,酒渍和泪渍混杂在一起,愈加显得狼狈可怜。他哭完,继续走到严仞面前:“子铿,你变了,我们之间早就不如从前了。”
他像是说酒话,又像是诉肺腑。严仞心中苦笑,面上平静地反问:“你觉得生这么多事,我还能回到从前么?”
何新柏一愣,彷徨道:“生什么事啊,这不都好好的吗?”
严仞眼里透出一丝讥讽,道:“我爹死了,我娘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何新柏又怔住,片刻后反应过来,大叫:“可这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害伯父伯母身亡的,你为何要冷落我和傅轶!”他拉起严仞的袖子一边晃一边控诉,“你不在的这几年,我们经常去你家看望你娘,我娘和国公夫人也经常去陪伯母玩笑解闷,就连九殿下也是,不是……就连陛下也是!”
“陛下怎么?”严仞立即问。
何新柏哭着道:“他住在宫中,去你家去得比我还勤,就差点把你书房的书都看完了!你娘死的时候,他被绊住了脚不能出宫,只能托6蔷去看你娘,之后他还偷偷出宫去祭拜过你娘。我们对你的情谊从来没变!”
何新柏把眼泪揩在严仞的肩膀上,抱着他继续痛苦,嘴里还在诉说着什么,严仞却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呜呜呜子铿,我们启安三俊还能不能回到从前……当初说好的当一辈子的兄弟,怎么你就变了呀……”
严仞虚虚扶住何新柏,思绪早已飞出玉人楼。
他把烂醉如泥的何新柏放到下人身上,吩咐:“把他架回何府。”
而后他带着宗昀转身就走。
“子铿,子铿别走!”后面传来何新柏越来越远的声音,严仞却恍若未闻。
初夏的午后总是令人容易感到困乏,6屏用过午饭后才批过几本奏疏,便已经撑不住了,急急忙忙回千秋殿准备小憩。
秋水在床头点上安神香,外衣还未脱下,殿外忽然响起喧闹声。
“陛下在午休,严将军您不能进去啊!”
6屏一愣:“谁,严仞么?”
他的外袍系带正解开着,左襟右衽吹落在身前,衣服来不及脱下,人便匆匆忙忙往外走,正巧见到严仞走了进来。
6屏又惊又喜:“今日怎么这么早……”
话未说话,严仞已经走到他身前,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6屏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