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手机摔坏了,神山跟我八字不合。”她说。
想起昨晚,她语气闷闷的。话音里的锐利瞬间剥落,听在耳里只剩下委屈。
对面沉默了片刻,姚爱军没说话。而后,姚问的支付宝传来“叮”的一声。她低头一看,进来好大一笔巨款。
“那什么……”姚爱军干咳了一声,说话声气儿微弱,“不论如何,昨天爸爸动手是爸爸不对。还有,爸爸真是气昏头了,不该把你丢下。那、那个……宝贝,爸爸为昨天的事向你郑重道歉。”
姚问鼻腔一酸,眼泪噼里啪啦就滚下来了。
万赋予和了了把买来的新床单和被罩都拿出来,冲她抖了抖,意思是记得待会儿拿去洗。上午见她没有替换的床单被罩,俩人就合计着要去帮她买。
姚问生怕他们看见她的眼泪,忙往门廊处藏了藏,好让灯光照不到。
她许久没说话,姚爱军听出了点儿异常,声音和缓了些,说:“你昨晚没接到,爸爸就给奶奶打了。想着你早上上学,中午也忙,爸爸就没给你打。但是爸爸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儿呢,这不,刚开完会就给你打来了。”
姚问从兜里摸到了一包纸巾,抽了张纸擤了擤鼻子。
温情过后,姚爱军话音一转:“我听奶奶说,你上午没去上课?怎么回事啊?不能逃课啊。”
中午出
去吃饭时,正巧在门口遇上了外出溜达回来的老太太。姚问真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跟姚爱军说了这件事。
“上午班里同学打架了,我……”
“你只要不多管闲事儿,就跟你没关系。”
姚问解释不下去了。她的短暂沉默让姚爱军抓到了一点预感成真的端倪,他语气陡然激动起来:“你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你被勒令不许上课?”
“不是,是我自己没去上。”
姚问一把抹掉眼泪,沉了沉气,平静地解释:“二十八班的班主任,他骂学生不是人,是人渣、渣滓、败类。他完全无视了学生打架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做出处理。这样还算是我多管闲事?让这样的老师教我,没问题吗?”
“那不是你自己给自己挑的老师吗?”姚爱军道,“再说了,神山什么地方爸比你清楚,一定是这个班的学生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否则平白无故人家老师怎么可能……”
“可是他是老师,他是要尽量公平地处理冲突,他怎么可以对学生说出‘人渣’这样的字眼呢?我们同学之间生气吵架也不会骂‘人渣’啊!而且,他放任暴力发生,直接就不管了,竟然当无事发生,没给任何处理结果。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同学们,大家都可以欺负别人吗?因为欺负了之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行,我了解了。那你没上课就是因为不认可班主任?”
“后来事情闹到校
长办公室了,上午三、四节课就没上。”
听到这里,姚爱军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转而道:“即便这样,你也应该待在学校里。做题、预习或者复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逃课呢?”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以后少跟万什么予和那个了什么得在一块儿玩儿,我看就是他俩带坏了你。别什么样的人贴上来你都交,两个成绩在班里前十都挤不进去、全校排名榜前五十都查无此人的学生,你交了这样的朋友除了拖后腿,还能有什么用?”
“……”
“爸!”姚问喊道。
院子里传来万赋予和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他买了些保健品,亲亲热热地喊着奶奶递给了她。中午碰见老太太,俩人打招呼时老太太绷着一张脸。姚问竭力解释以粉饰太平,可还是被万赋予和了了瞧出来他们关系不好了。
“买这些干什么?净瞎花钱。”老太太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接过了东西,笑弯了眉眼,“孩子等着,奶奶给你们做饭去。”
万赋予忙喊住:“奶奶,别忙活了,我们都吃了。一会儿还赶飞机,也来不及。这些东西啊,不是我们买的,是姚问买的。她自己不好意思给你,拜托我们拿给你。”
……
这头姚爱军还在数落:“你别嚷嚷,瞧瞧万什么予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儿,了得那姑娘可真了不得,没一点儿礼貌,竟然质问我为什么送你……”
“爸!”姚
问打断他,“请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词,别这样说我的朋友。”
“一跟你说这件事你就生气,还注意用词,你倒是交几个能让人瞧得上的朋友啊,也不瞧瞧他们都是些……”
“爸,”姚问此刻一点儿都不想吵架,万赋予和了了还在这里,她不想破坏掉好不容易才回来了的好心情。于是,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讨厌的万什么予,他不叫万什么予,他叫万赋予。不久前,你还夸过他。”
“我什么时候……”
“我被那些女生围住时,我说过有个男生把我给从里面扒拉了出来。那个男生,”姚问转头望向院子里,万赋予踩着椅子在帮她装新窗帘,了了在底下指挥,“就是他。”
对面一阵沉默。
在被那帮小太妹打了之后,曾经有一度,她特别想要打回去,想要狠狠地还手。凭什么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打人?
姚问知道怎么变坏,她的零花钱很多,她漂亮,成绩还好。如果她想要拉帮结派,会比那些个小太妹有优势许多。
可就在她内心滋生黑暗时,她再次遇见了当初帮助她的男生。他抱着篮球和几个同学打打闹闹往操场跑,从她身边跑过。那么阳光,那么朝气蓬勃,不染半点尘埃。
那一刻,姚问止住了脚步。
他帮助她,不是为了让她变成像那些女孩子们一样肆意欺负他人的女生。
“是我主动找万赋予做朋友的,不是他贴上来的。”
她一字一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