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越风闲到此时还没有过来,难道是遇到了别的麻烦?
她充满嫌恶地看了一眼还被血刃钉在床上的触手怪,毫无疑问,这是那手术室怪物的子嗣。而患者们所谓的身体改造,所谓的“治愈”,终极目的也是要将他们变成那怪物的子民。
刘长春是为虎作伥,却不知为何盯上了许若莲一家,以替怪物作引。
不知是不是因为怪物的实力果真在慢慢恢复,他的院长一职才被剥夺,新一任院长,又到底是副本特意为她设下的死亡陷阱,还是那个恐怖的手术室怪物?
眼下得不到答案,她从身后扯下那个从刚才起就怂兮兮躲在自己边上的电梯鬼,往触手怪旁边一丢。
“你来负责这个东西。”
“我不,它好恶心,坏女人虽然讨厌,好歹好看,我要跟着坏女人。”
“你帮忙,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医院,让你体验更加精彩的鬼生。”
绿东西果然一激灵,“真的?”
裴宿忧心越风闲的情况,却只能耐着性子,敷衍地点点头,“真的。”
电梯鬼虽然没用,触手怪却奈何不了它。至于它,带不带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得看副本放不放它走。
绿东西果真悠悠飘了过去,一脸嫌弃地伸出两根鼻涕似的手指,揪住了触手怪那细长的口器,但被黑气纠缠着,触手怪也只能老老实实被它提溜着……
“啊!啊!快救我!坏女人救我!”
然而念头还没转完,那黑气忽然从触手怪身上抽离,似乎是默许了裴宿带它离开。而后,黑气重新飘进了许若莲的尸体内。
潮水般的黑气阴寒可怖,却无比轻柔地覆盖她的躯体,慢慢渗入,像一个冰冷的拥抱。
与此相对,失了黑气掣制的触手怪再次挣扎扭曲起来,恶心的触手努力在往绿东西身上缠。
裴宿只匆匆瞥了一眼,确认电梯鬼应付得过来后,就拔起血刃推开了房门。
黏稠的气氛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些,精神力防护下,她比来时更为轻松地走近了自己的屋子,手指还没触上房门,就已经感受到一股更为霸道、更为凶狠的阴冷气息,从小小的屋子内汹涌而来。
这股怨气……属于五官尽毁的男鬼。
裴宿心一抖,立时踹开了房门。
本来是想留下个助力……可难道,它竟失控暴走了?
阳光医院19
房门大开,但裴宿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举动。因为也就是在同时,屋外莫名的黏稠郁气也像忽然找到了决堤口似的,齐齐朝屋中涌去。
当实质化的黑暗翻涌而过时,脑海中再次响起嗡嗡的蜂鸣音,从身体的另一个部位传来的扑通声,也越发显眼。她终于能辨认出那声音的来源……是她的腹部。
仿佛是那里结出了一个新的生命,源源不断从她身上攫取养分。
呼应似的,厉鬼身上的阴寒之气也越发凶猛,带着敌意的阴冷密密麻麻覆满了肌肤。她将绿东西扯进来,旋即关上了门。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耽误,屋内形势却又是大不一样。
厉鬼破坏了房间的光源,交错不停的银光下,越风闲倚在一处墙角,神色肃穆,脸色苍白,精神高度紧张。
男鬼失控之后无差别的攻击,牵动了腿部的旧伤,他只能凭借一个支点,既要防范鬼魅的黑气,又要警惕它的突然近身。
又一团银光打在男鬼的身上,却不见它躲避。从千疮百孔的伤口中流出恶臭的血迹,它竟然瞬间停了攻击的动作,仿佛被定住了脚步似的,僵直不动。
裴宿趁机去看越风闲的情况。他的手很凉,但依旧镇定。她没法细看,只能猜测他是过度消耗,或许没有大碍。
光源没有了,她只能靠精神力感知屋内的情况。空中有一团小小的诡异以及一个不断散发出邪恶气息的物体,那个更加暴烈的存在似乎正在注目揪着触手怪的绿东西,或者说,它的注意力都在触手怪身上。
她从混乱的波动中分辨出了恐惧、贪婪、敬畏以及怨恨……复杂而又矛盾,但最终仍是恐惧占了上风。
它在畏惧那个新生的触手怪?
“在制伏那个鬼婴后,它就凭空消失了,然而……厉鬼也突然失控了。姐姐,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内的情况维持在一个极不稳定的和谐上,裴宿也尽量放轻声音,生怕惊扰了现下的平静。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驯服过男鬼,仅仅是利用了规则,才暂且让它放下了敌意而已。
“许若莲生下的是一个怪物。有红色的触手。”
鬼婴也是幌子,它的本体……
“那个怪物?”
裴宿轻轻点了点头,才意识到现在他根本看不见。身边的气流忽然微微一转,越风闲下意识想要护住她。遍体轻寒。
来的是绿东西。电梯鬼好像也吓傻了,四肢并用才控制住这个小触手怪,它怕的是厉鬼。但厉鬼却在畏惧它提溜着的那个小怪物。
连电梯鬼这种小鬼都能轻松制住的触手怪,男鬼却为何对它恐惧至极?
许若莲临死前的话忽然又在脑中响了起来。
“那个院长!是要用我们一家的命,去饲养那个怪物啊!”
她皱起眉。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这一切,都建立在许若莲一家的悲惨宿命上?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禁又想起男鬼和洋洋共斗刘长春的场景。该不会这个副本的关键,竟也在他们一家身上。难道是要以暴制暴?可对于这些意志不定的鬼祟来说,要和它们联手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