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灰说:“祖母心情不好,饭桌上大家不说话,我不敢夹菜。”
李纤凝说:“那我们一起吃。”
“嗯!”
吃着饭,李灰问李纤凝,“姑姑为什么不要仇阿叔做姑父?姑姑不喜欢仇阿叔吗?”
“喜欢。”
“那为什么不嫁给他?”
“因为我有更喜欢的东西。”
“姑姑喜欢上别的阿叔了?他比仇阿叔还好?”
“没有别的阿叔。”
李灰露出困惑的小表情。
李纤凝揉揉他的头,“吃饭吧,有些事和你说不清。”
过几日李夫人气消,撤销了对李纤凝的处罚,但是回衙门,没门!从今往后都不准回了。赶紧寻门亲事嫁出去是正经。
李纤凝呆在家里闭门不出,挨到暮春时节,人间芳菲极盛之时,梁中书之女梁淳办生辰宴,邀请了许多名门朱户的小姐。李夫人和梁夫人交好,替李纤凝讨封请帖,逼她赴宴。
李纤凝拒绝得干脆,“我不去,我什么年纪,她们什么年纪,我混在一群小丫头中间作甚?”
“你有所不知,梁夫人的侄儿在京中,现年二十七岁,一表人才。”
李纤凝立即会意,下一秒嫌弃道:“二十七岁还没成亲,这人怕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夫人拿眼睛夹她,“人家仪表堂堂,满腹经纶,没灾没病,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前年没了老婆,一心想再觅个称心如意的娘子。”
李纤凝不可思议,“娘,你要我给人做填房?”
李夫人说:“也不是非要你选他,不是还有梁家的青年才俊,你不出去结交,谁知道有你这么个人?那些上赶子求娶你的你又不中意。”
李夫人刚刚对她缓和颜色,她岂敢不去?去了也不过是坐在角落里嗑松子吃点心而已,宴上皆是一些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和她隔了七八岁年纪,无话可聊。
年轻的小娘子鲜嫩、活泼,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堪比一群百灵鸟。李纤凝独个儿坐着,便有人好奇,问她是谁。
梁小姐回:“李县令家里千金。”
“李纤凝?!”有人大呼小叫,顷刻又被别的小姐掩了口。
“作死啦,这么大声。”
那小姐放低声音,“我闻这位李小姐擅断狱,经常出入衙门。故事都能写一部书了。”
“何止经常出入,她还宿在衙门里呢,经常和那些低贱衙役厮混,名声很不好,一把年纪了嫁不出去。”
“她多大年纪?”
“二十四?二十五?”
众女惊诧。
接着又有人问梁淳,“淳儿和她很熟吗?请她来作甚?”
梁淳说:“李家夫人是母亲好友,我却不过情面。”言下之意是李纤凝死皮赖脸自己硬要来。
李纤凝投过去一瞥。
众女毫无顾忌,“她从来不赴宴的人,巴巴地来作甚?”
“这还用说么,谁家女儿大了不愁嫁。”
众女哄笑。
这边,素馨在李纤凝肩下说:“小姐稳重了。”
“怎么说?”
“换作三五年前,小姐听了那些话,不上去撕她们的嘴。”
李纤凝听罢浅笑,放下茶盏,“走罢,我们那边逛逛。”
李纤凝起身离席,穿过怪石嶙峋的假山,来到湖边,湖边栽着十几棵桃花,才吐丹霞,水影映桃花,煞是好看。
两个小娘子在水边嬉戏,忽有个老妇人过来说:“这水碰不得,脏。”
两个小娘子便问,“这水清清凌凌,游鱼直视无碍,如何脏了?”
老妇人一副诡秘神色,“这湖里淹死过人,还是去岁腊月间的事,夫人房里的小丫头失足坠里了,第二天清早才给人发现,沉在湖底,两颗眼珠子圆睁着,死也不瞑目。”
两个小娘子一听,脸色变了。
妇人满足于她们的反应,添油加醋道:“那小丫头的魂儿落在水里了,每逢有人在水边走抑或玩耍,便来拉她入水,和她作伴。也是这样,人在水边走着,脚底总打滑。”
两个小娘子给吓得脸色发青,急急忙忙离了此地。妇人也沿着小径去了。
素馨听了害怕,“小姐,咱们也赶紧离开吧。”
“怕什么,她还敢来拉扯我不成?”正说着,脚底一滑,往下溜了有七八寸,鞋底蘸水。
素馨忙扶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