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周德兴,拜见神子。”
身后的冯胜见周德兴下跪,大急道:“周大哥!你……”
周德兴回头怒斥:“跪下!吾等身为臣子,岂有不尊圣意之理!”
冯胜不甘心的一甩袖子,但还是跪下了。
勋贵之中,年龄最长和军功最高的两个人都跪下了,剩下的人便只能心有不甘的跪下。
于是城门之前,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勋贵们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太子你们都没跪,现在给我跪下算怎么回事?
王灵善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呆愣愣的回头看向朱标。
朱标向他摆手示意,一副“我帮你摆平了”的得意表情。
得意你大爷啊得意!这群老臣不得恨死我!
王灵善可不敢让这群勋贵就这么跪在那里,连忙抬手虚扶:“各位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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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王灵善一脸幽怨的看着朱标:“殿下何必一定要让他们对我行礼?这么一群军功甚伟的勋贵,连你都没跪却给我跪下了,这算怎么回事!”
朱标笑道:“本殿下和这帮老臣之间除了君臣之谊外还有一层叔侄关系,他们都是跟着父皇南征北战的老弟兄,所以很早之前我就下诏,这群老叔叔伯伯见了我便不必下跪。不过先生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干系,又是天上神仙,自然该拜拜该磕磕,该有的礼数都得有!”
“礼数个屁!一个个的指不定现在在心里怎么骂我呢!”
朱标看王灵善一脸不忿,便叹息道:“孤,到底是晚生了几年。”
“嗯?”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王灵善摸不着头脑。
“父皇带着这群人南征北战的时候,孤还小,上不得战场,不能随父皇厮杀于阵前,只能在宋夫子的督促下在书房里做文章。”
“后来孤终于可以帮上父皇的时候,大明已经建国许久,孤身为储君,身份殊贵,自然不能随军出征,在战场建功立业。”
“这群勋贵武将,个个身披军功,手持丹书铁券,不少又都是只知道战场杀伐的粗坯,半生杀伐心高气傲,认军令胜过皇令。父皇作为他们的大帅,自然可以对他们如臂指使,让他们无敢不从。”
“可孤却不能!他们于孤而言是长辈,是叔伯,是在私底下让孤弯腰相拜的人!”
“为此,父皇杀了那么多人才给孤立下的赫赫声势,孤决不能浪费!这群叔伯,孤要压着用,敲打着用,三大案血流成河在前,孤要让他们时时警醒,不敢不听命于圣旨天恩!”
“要让他们知道,天家圣意,高于一切!”
王灵善看着此时朱标眼里幽深的目光,不由心里一毛。
朱标在他面前很少称孤道寡,对他以先生相称,一副大大咧咧的亲和模样。可直到此时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朱标的凶狠,这种刻在朱家血脉里的霸道!
“所以你刚刚让他们拜我,不是为了让他们认可我这个神子,而是让他们知道,这是圣旨,是皇帝的意思,他们必须要拜!”
哪怕这个旨意在他们看来荒谬至极……王灵善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朱标转脸一笑,又恢复了那种嬉皮笑脸的神色:“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给先生找回场子嘛!”
王灵善翻了个白眼,掀起车帘看向窗外。
太子临驾凤阳,这种事情是瞒不了的,街边夹道跪着许多百姓,街道两侧楼宇亭阁,彰显着中都凤阳的繁华。
这幅场面,哪看得出这里的百姓曾数次经历勋贵盘剥?
“我们这是要去哪?”
“信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