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忽略了冯胜的粗鄙言语,反而看向人群中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人:“看来靖宁侯对这里很熟?”
王灵善顺着朱标的目光看去,猜测他应该就是靖宁侯叶升,之前在信国公府上曾听过汤和提及过他这位昔日麾下。
叶升拱手道:“回殿下,谈不上熟悉,臣之前在这里买了一个小妾,与这里的花魁霓红袖乃是闺中密友,因此来往多了些。”
朱标挑眉:“靖宁侯好风流,既是闺中密友……有没有做过那种一龙戏二凤的闺中秘事?”
谁也没想到朱标会突然同他们这些军中粗坯开黄腔,众人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君臣之间的关系在大笑中一下子就拉进了很多,于是一时间此起彼伏皆是对叶升调侃之声,伏在地上的花魁霓红袖听得耳根通红。
待到调侃过后,年龄稍长的江夏候周德兴开口道:“殿下,神子,请入席上座。”
江夏候周德兴,在明初开国的众多勋贵之中,军功不够拔尖,比不得徐达汤邓愈和常遇春等这些第一批次的人。爵位也不算拔尖,甚至连徐允恭和李景隆这些袭爵的小辈爵位都比他高上一筹。
但他在勋贵之中也有他的优势在,第一是极得朱元璋的信任,昔年他是朱元璋帐下亲军。
第二就是年龄较长,现在的诸多勋贵之中除了汤和外,便属他年龄最高。
王灵善救活了朱标,无形中消弥了即将爆发的蓝玉案,这些经历了胡逆案洗礼之后的勋贵集团已经少了很多横行不法鱼肉百姓的人,现存的这些勋贵之中,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种便是汤和冯胜为代表的极少数,这些人之前跟着朱元璋打天下,既有朱元璋的宠信,又有泼天军功,除了朱元璋之外便没人能压的住他们。他们本人且不论品行如何,都足够理智,知道约束族人,不会像胡惟庸一党那样太过放肆。
因此他们在朝堂上几乎可以无所顾忌,只要不太过分朱元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冯胜可以大大咧咧带着朱标来青楼的原因——他确实不畏惧那些言官的弹劾。
不就是长辈带着小辈逛逛窑子么?在那时,狎妓送妾本来就是无伤大雅的风流事。
当然,这些人目前或主动或被动的交出了军权,闲散在家,虽说爵高功高,但朱元璋为了朱标日后可以平稳的接过皇权,几乎将这些朱标不能完全拿捏的人撤出了一线,若无急诏便在家养老。
第二种就是以蓝玉为代表的少壮实权派,这些人或许威望没有上面的那些老人高,但现在大明的军权几乎都掌控在这些人手中,更关键的是他们拥护朱标,对朱家父子忠心不二,唯朱标马首是瞻,朱标也争气,能够轻易的压制住这些人。
而剩下的人便是第三种了,这些人军功不算太大,爵位不算太高,权利也不算太多,建国之后只知道仗着之前的战场军功安于享乐。这些人若想一直维持这样的富贵和安逸,只能抱团在一起。
之前胡惟庸在的时候,他们抱团在胡惟庸的船上,秉承着一个理念:老子跟着老朱家打了这个天下,现在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于是,横行不法兼并土地,结果大怒的朱元璋一脚把船踹翻了,还派出了锦衣卫下水四处游猎,嗜血的绣春刀上沾满了勋贵的血。最为不法的一批勋贵洗净脖子去了刑场,去九幽投胎去了。
而侥幸上岸的勋贵为了活下去,再次抱团,爬到了韩国公李善长的大树上。战战兢兢的等到胡逆案稍微平静,便以为风头过去,虽说不敢再明着对百姓敲骨吸髓,但也只是从明转暗,继续不法。
然后前两年朱元璋直接把树拔了,又是一大批勋贵洗干净脖子去了刑场,包括李善长。
如今剩下的这些人,要么是和朱家情分够深,逃过一劫,要么就是犯事太小或者没犯过事,这些人再度抱团,这时候就需要一个出面代表他们说话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江夏候周德兴。
他虽说爵位不是最高,但和朱家情分深厚,而且年龄最长。
一开始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这群人几乎都算是起身草莽,对兄弟义气比较看重,彼此都是一起打天下的交情,所以也都颇为尊敬周德兴这个老大哥,他在勋贵之中话语权极重。
所以此时白露坊的夜宴上,王灵善和朱标坐在上位,周德兴和冯胜作为主陪。一人一个小几,每个人的小几旁都有两名女子侍奉。
王灵善和朱标身旁的几名女子更是这白露坊的几名当红花魁,仅论姿色,都是上上之选,久经风月的她们哪怕只是简简单单规规矩矩的跪坐在王灵善身旁倒酒夹菜,时不时的一个眼神都能把王灵善看的心里一毛。
阿弥陀佛!这两位女妖精,该不会要吃了贫僧吧……这暗送秋波一波浪过一波,贫僧实在是遭不住啊!
还真让王灵善猜对了,神子册立,天下广而告之,对于这些风月场上的女子来说,她们可不知道神子对大明意味着什么,只是那圣旨上说了,位同天子,和皇帝一样呢!
这若是侍奉好了,一句话不就能把她们从贱籍里拉出去?
若是老天爷保佑,被他给看上了……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所以他身边的两名女子一个比一个卖力,要不是知道今天的这些大人物和以往不同,她们不能像以往那样放肆,否则两个人恨不得贴在王灵善身上,尽情撩拨!
赌一赌,野鸡变凤凰!
就算变不了凤凰,再不济身价也会涨上一涨,咱这可是被仙人玩弄过的身子呢!
一旁的朱标也和他差不多的境遇,甚至犹有过之,毕竟神子在历史上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可太子确是妥妥的未来天子啊!
皇帝意味着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