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指扶上额头,另一只手轻敲着座椅扶手,邮箱内躺着数十封已读邮件。
每一封的内容他都了然于心。
“抱歉,周先生,对于您父母失踪一案,我司仍未能获得新线索。”
周延深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在找寻父母下落。
但九年过去,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他原本没有怀疑过江震。
他的父亲江勉和江震是亲兄弟,虎毒都尚且不食子。
可周延深时至今日都无比清楚地记得,那时江震的神情。
……
壁炉烧着木炭,火光并未将客厅在场的所有人温暖。
江河坐在欧式贵族椅内,脊背像是被无形的重量压垮,满脸愁容,自打听说江勉失踪的消息,精气神仿佛就被抽走了似的,还大病了一场。
直到今天得知警方来了家里,强打起精神迎接,却被告知江勉夫妻依旧下落不明,但通过关联银行卡的最后一次消费记录显示,失踪地点位于川市的某个城镇。
警方从江勉的人际关系入手,皆未能有所进展。
最后只能暂时定性为随机绑架案,尽管众人都不说,但大家都基本认定夫妻二人可能已经遇害了。
那时周延深不过七岁,被江河让家政阿姨秦姨哄着他先回房间睡觉。
周延深假装自己回了房间,在门后看到秦姨下楼,又悄悄地溜了出来。
猝不及防碰上一道黑影,他赶忙藏回了楼梯,紧接着就听到他的小叔叔江震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嗯。这件事你办得好。”
“这段时间没别的事暂时不要和我联系。”
圆拱形的玻璃花窗前,时值二十五岁的江震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叔叔。”
一声清冷的声音使得逐渐扬起的笑容冻住,江震唇角下压,神色晦暗地侧过脸看着不过他半腰高的周延深。
周延深仰头望着江震,问:“叔叔,你为什么在笑?”
从父母失踪开始,家里的每一个人都难掩悲伤。江勉为人谦和有礼、平易近人,不论是在公司还是江宅,又或者是合作伙伴都受到不少称赞,所以当初警方从人际关系着手调查也难以进展下去。
这个时候,江震站了出来,他强忍着失去亲哥哥的悲痛,悉心照顾江董,眼底都熬出了黑眼圈。
此时,他看着周延深,蹲下身,慈爱地揉了揉他的发顶,温声说:“叔叔没有在笑,叔叔是在难过,小深一定是走廊黑,看错了。”
周延深没有向江河提起这件事。
江河因失去大儿子江勉而痛苦,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重创。
直到两个多月后,在中庭躺椅上休息的江河将周延深叫到了面前。
他语重心长地轻拍周延深的手背,浑浊的目光在看到他的时候清亮了几度,但眼底又藏着百口难言的自责和歉疚:“小深,过几天你出国罢。爷爷在国外托一个朋友照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