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望应道:“千兄说得好啊!能和你成为朋友,我这一趟已经值了!”
“干一杯!”
“兄弟们举杯!”
淮鸢自知酒量不好,以茶代酒高举茶碗,道:“敬我们的汗水!”
千梦偷笑道:“你个喝茶的,比谁喊得都大声。”
不过众人顾及她是女子,到底没将那套劝酒的路数用到她身上,淮鸢自然乐得自在。
酒过三巡,已经倒了一大片。
千梦借着酒劲,凑在淮鸢身边,笑道:“月光下看美人,白大夫长得还挺好看。”
也不知他是真醉假醉,一双眼眸亮得吓人。
淮鸢懒得同他计较,只当他是真醉了,道:“月光下看美人,千兄生得也不错。”
千梦听到这话,咯咯笑个不停,道:“白妹妹眼光不错。”
淮鸢被这一声白妹妹叫得鸡皮疙瘩起了半身,一脸嫌弃道:“谁是你妹妹。”
谁知,千梦白俊脸庞骤然凑近,脸上的光被淮鸢挡了大半,眸色黑得吓人,他低声道:“怎么不是我妹妹,淮妹妹?”
淮鸢眼神极冷,微勾的唇角放平,心脏在胸腔不断下坠。
千梦向后靠,双臂环抱,一副被误会的委屈模样,笑道:“别这么看我嘛,白大夫,我不谁都没说嘛?”
淮鸢道:“连影安?”
此话一出,眼前男人的模样瞬时与幼时有过几面之缘的国公之子重合起来,多日来对千梦的莫名熟悉感寻得了缘由,淮鸢笑道:“我就说,这般跳脱的性子,京城怎会有两个。”
这回换作千梦僵了脸色,愣了半晌,他才重新勾起唇角,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白大夫还记得我啊,真是我的荣幸。”
淮鸢想到千梦幼时的模样,立时恨得牙痒痒。
第一面,也是在宫里见的。
那日淮鸢来找父亲,也是借机来寻吴智,还未走入太医院,便被人用弹弓打中额头,幼时的她争强好胜得很,顾不上喊疼,第一时间顺着方向看到了趴在树上,拿着弹弓的少年。
明明生得白净,衣裳却是脏兮兮,裙摆全沾满了泥,一双狡黠的目光盯着她,没有半分羞愧。
淮鸢冷笑着,到底是年少,再顾不上此处是多么森严的宫墙之内,也顾不上面前的少年是什么身份,自然也没看见身前领路的宦官满面惊慌的神色。
她捡起地上的石块,在空中挥了几圈狠狠朝他砸去,虽然并未命中,却在树干上狠狠砸下一个大坑。
淮昀是个好父亲,白晚身体不好,他凭借一己之力承下淮氏老古董传来的传宗接代压力,对着家祖宗老道:“我女淮鸢将是下一代淮氏针灸传人!”
淮鸢也没让他失望,在中医针灸一门上的确甚有天赋,最难能可贵的是肯耐着性子学,小小年纪就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
与此同时,大成最负盛名的少年英雄无疑是瑾王晏屿青,地位崇高,武力智谋出类拔萃,是无数大成女子的梦里人。
不过彼时,淮鸢更在意的并非晏屿青,而是这国公之子连影安,不为别的,只因他对外放话:“淮鸢是因为女子而惊奇,我却是因为才学出名。”
淮鸢不禁好奇,能说出这样自负话语的人是否生得三头六臂,再加上二人初次见面闹得不欢而散,在很长一段时日里,淮鸢都将连影安视作头号仇敌。
后来几次见面也都是在宫里,只是两方的长辈耳提面命的要他们守规矩,他们倒也没有再多说过什么话。
淮鸢视线落在千梦洁净的衣裳上,这么多年过去,他倒是整个人看上去还挺像回事的,一眼看去,的确有个翩翩公子模样。
她不认得他的长相情理之中,可宫中有几人不知道国公独子的长相,怎的他化了个名,摇身一变到宫中参选太医来了。
千梦一眼便知淮鸢在想什么,道:“闹了好几月,最后我妥协了,只要他们同意我参选,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同意尚公主。”
淮鸢道:“姝华公主?”
如今宫中待嫁公主能和他年纪匹配上的,也只有姝华公主了,淮鸢想了想他们二人待在一块的景象,吓得忙挥散开脑海中的画面。
那可不是一般吓人。
淮鸢曾听淮昀说过,姝华公主自幼喜骑射,她会喜欢刀不能提的连影安?因而又问了句:“她会喜欢你?”
千梦忽略淮鸢口中不加掩饰地对他的贬低,道:“那我也不喜欢她啊,但我爹喜欢。”
察觉这话中的歧义,又补充道:“……她母亲的权势。”
姝华公主若能嫁给国公之子,将来连影安承袭爵位,相较其他远嫁公主,的确能算作个好归处,盛贵妃的确极为宠爱她这位女儿。
千梦见她一副释然的模样,想来是替姝华想通了嫁给他的缘由,心中来气,难不成就不能是单纯看上他这个人了吗?哼了一声,道:“你改头换面的来宫里又做什么?”
淮鸢道:“你都知道我改天换面了,怎的还认得出我?”
连顾姨都是她提前写信告知,当面认了好久才认出来的,他一个仅仅年少时见过几面的人,怎的第一面就认得了?
千梦瞥了眼她,恨铁不成钢,道:“不是只有你一人一心向医,淮太医从前在太医院的手札我见过,上头的内容和你编纂的《针灸草药大全》相同,除了你谁还敢这般光明正大地搬用?”
淮鸢一惊,道:“父亲在太医院的手札,有很多人见过吗?”
千梦哦了一声,道:“这倒不是,淮太医上了锁不让人看,我是开了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