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读书修行,最高的追求无非是一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再凝练一些,就只有三个字:做君子。
文圣痛斥谲秘楼的行径,绝非君子所为,他相信,以陈渊的儒学造诣,不难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谴责其偏离儒道的根本。
但陈渊没有多说,只用寥寥四个字,就反驳了回去。
你懂什么是君子?
连这都不懂,你就敢训斥我不是君子?
你在教我做事?!
这辩驳的思路清奇,以至于满腹经纶的文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几十年里,从来都是他教训别人,把对方骂得自惭形秽,连气都不敢喘。
什么时候敢有人顶嘴回怼他,而且,能放出这么厉害的嘴炮!
“好好好!好一个君子不器!”
文圣顾不上礼仪,拍案而起,暴怒道:“我本想劝你弃暗投明,远离那个什么狗屁楼主!只要你愿意,我甚至打算收你当关门弟子!但现在,我****!”
公子小白站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吓得脸色苍白。
();() 先生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但像此刻这样爆粗口,语无伦次,却是他有生之年头一次见到。
堂堂大宗师,爆发出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气势,简直恐怖!
文圣脸色铁青,在陈渊面前来回踱步,狂喷不止。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才读了几年圣贤书,就敢在老子面前卖弄,说什么君子不器!先圣之言,不是你自欺欺人的挡箭牌!”
他越喷越激动,唾沫星子四溅。
“真以为我不知道,谲秘楼是干什么的?一帮刺客杀手,行尸走肉,盲目听命于你们楚国皇帝,只是他杀人越货的傀儡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很威风?”
……
陈渊默默听着,面容平静,没有再反驳。
谲秘楼干的都是什么勾当,最终是谁获利,他这个楼主最清楚不过。
人各有命,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人,往往都没有选择权,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命运。
他也不例外。
他能做的,仅仅是在保证自身苟活的前提下,尽量不损害无辜者的性命。
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很看重这次来齐国的机会,想趁机摆脱楚帝的操控,自立门户。
这是他对楚帝和命运的抗争,别人都看不到,包括文圣。
对此,他不想解释。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君子不器,重点在于守住本心,保证行事的目标是对的,而非以何种形式去做。
他只想好好活着,一旦不听话做事,就会死掉,这样的本心有什么错?
由他来接手可怕的谲秘楼,很多局面能得以控制,远胜过落在别人手里,滥杀无辜,杀得血流成河,这又有什么错?
这些道理,跟一介书生解释不通。
文圣?
也不过是个酸腐书生!
等文圣狂喷完后,他躬身行礼,凛然道:“不管先生说什么,我明白,你之所以肯花时间和精力,跟我说这么多,用意是好的,想劝我弃恶向善。”
他头脑很清醒,并未生出半点愤怒的情绪。
“基于这点,在离开之前,我也想说几句,就依据你看不起的谲秘楼的情报,利用‘君子不器’这四个字,来说说你的境界为何一直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