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易就死了?不知道臭松沟那个刘婆子知道消息后,能不能接受得了。”
“估计够呛,这个殷霜可是把刘奎折磨得不轻,死前都没给人留一点体面,刘家恨不得把刘奎受过的屈辱都在她身上使一遍,结果现在人都死了,刘家有气都没处撒。”
“谁能想得到啊,一个城里女娃子,竟然敢杀人,还下那么重的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来咱们以后对这些城里知青都得客气点,不然谁知道哪天是不是就被人给弄了呢。”
“就是,说来说去,都是穷闹的,这些娃儿们也不容易,谁想离开父母离开城里跑到乡下来种地啊,还不都是被逼的么?”
说来也奇怪,原来靠山屯对下乡知青那是极为不喜和排斥的,但经过殷霜杀人这事儿后,不管大家心里愿不愿意,起码面上对那些知青们的态度好了很多。
不久后屯子里甚至还专门组织了一次知青会议,大队干部们主动询问知青们对靠山屯有哪些意见建议,并表示知青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屯子里能帮忙的肯定都想办法帮忙解决。
除了知青们在屯子里的待遇提高了之外,伍永兵还另外做了一个重要决定,那就是将李云波住院治疗的开销,都记在了靠山屯的公账上,由整个生产大队来报销。
原本这笔钱,屯子里之前是要求殷霜来承担的,但是殷霜死了,这就成了一笔烂账,伍永兵觉得还是得善待这些城里娃,所以他第一次没有征求屯里任何人的意见,专断地拍板了这个决定。
还别说,因为这几件事的实施,屯子里的氛围和谐了很多,原本对靠山屯没什么归属感,往日里多数是在地里磨洋工的那些城里知青,忽然一改消极怠工的态度,都变得勤快了不少,跟屯子里那些社员也能开玩笑打成一片了,这确实是伍永兵完全没想到的。
当然,这里面要说心境变化最大的,还要数李娟。
她一直都不知道,当日在火车上,竟然是叶青在暗处偷偷飞针扎晕了那个人贩子,才让她从歹徒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直到这次殷霜写举报信,听了叶青的解释后,她才知晓背后的隐情。
这让李娟对叶青的感官极为复杂,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还没等她消化完叶青救了她命的事儿呢,然后殷霜就成了杀人凶手,紧接着殷霜被撞身亡,这接二连三的刺激,让李娟彻底吓傻了眼。
她是真不敢想,殷霜竟然能这么狠,想到他们家配合她姑姑演戏,背地里偷偷欺负了殷霜十多年,李娟只觉得细思极恐。
如果殷霜这次不出事,以殷霜的心狠手辣,真的会放过她,放过李家吗?
这让李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自此彻底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到处乱蹦跶跟人结仇了,就怕一不小心惹到个狠角色,一不小心也像那个刘奎一样被人不声不响给嘎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跟殷霜当了十八年的塑料姐妹花,都没能看出殷霜的黑心莲本质,那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反正经过这次事件后,李娟是真被吓破了胆,从此老老实实在靠山屯扎根,农活也慢慢能上手,因为表现得还不错,竟然还被屯子里的几个婶子给相中了,明里暗里地试探她要不要在屯子里找对象呢。
但这些都是后话,跟叶青关系也不大,刘奎的死因查清楚后,她无事一身轻,回了家就开始忙活怎么弄一桌子好吃的,请邹阿婆、隔壁顾婶子夫妻俩,还有伍永兵父子俩到家里来好好吃上一顿饭。
毕竟今天为了她的事儿,这些人都没少操心奔波,叶青承了这些人的情,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本来叶青是不打算一块儿请的,毕竟顾家跟伍家才因为儿女退婚的事儿闹别扭,如今要把两家的长辈凑一张桌子上来吃饭,叶青担心顾振兴夫妻和伍永兵都会不自在。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她才跟顾振兴夫妻俩提了一句请吃饭的事儿,这夫妻俩倒是挺大度,马上就提醒叶青别把伍永兵跟伍聪给落下了。
连当事人都不介意,叶青当然巴不得请一次就全员到位,能让她省下不少事儿,于是她就把伍永兵父子俩也一并给邀请上了。
正巧昨天她分到了一条猪腿、猪下水、猪脸肉跟几根大棒骨,食材都还算新鲜,可以拿来做上几道大菜。
大棒骨熬一大锅奶白的骨头汤,里面放上一些白萝卜片和几颗枸杞子就很鲜美了;
猪脸肉直接放香料开卤,卤到软烂切片跟花生米凉拌,用来下酒最为合适;
猪下水清洗干净后,切一部分弄个猪杂香辣爆炒,另外那些则拿去烟熏着等以后再吃;
至于猪腿,她切了一块肉下来做了个猪肉白菜炖粉条,剩下的她都用重盐腌渍着,准备放在阴凉通风的房梁底下吊着,打算做成火腿。
除此之外,叶青还炒了几个小菜,蒸了一大盆红薯米饭,再配上一瓶叶青从申城带来的熊猫牌乙级大曲,这就已经是这个年代相当高规格的接待宴了。
顾家人还有伍永兵父子俩进屋后,看到叶青摆在桌上的那几道菜后,都忍不住咋舌,直说叶青这也太大手大脚了。
“你这孩子,年纪小果然是不知柴米贵,随便吃点就得了,弄这么多干啥,照这么吃,昨儿个你分的那点肉,还不够你几顿造的!”
伍永兵坐下就嘀咕上了。
叶青被骂了也不恼,嘿嘿一笑,只招呼客人赶紧坐下吃饭。
伍永兵嘴上唠叨着,但身体却很诚实,一坐下就率先把那瓶酒拿在手里仔细研究。
许是在北大荒没见过这样式的酒,桌子上不管是伍永兵、伍聪还是顾振兴,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这瓶乙级大曲,显然都晓得这个是好酒。
但三人光盯着瓶子上的标签纸看了又看,愣是没谁真把这瓶酒给打开。
叶青能看不出来这仨想喝?她也不废话,一把就将酒给抢过去,三两下就把瓶盖给拧开了。
“叔,我不怕跟你说实话,这玩意儿我带下乡,本来就是准备送屯子里的领导的,但我没想到我跟您这么投缘,这酒就一直没找着机会送出去,这不,今天总算是请您赏脸,上家里来吃上一顿正经饭了,您甭跟我客气,今儿个这酒不喝完,您可别急着回去,成不?”
说着,叶青就给仨人各倒了一杯酒。
一瓶酒也就一斤,叶青那倒酒手法太豪迈,三杯酒倒完,瓶子里的酒就快要见底了,看得桌子上仨男同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肉疼得眼角都直抽抽,一直嚷嚷着够了够了。
叶青从来不来那些虚的,说请吃饭那就真是奔着让大家吃好吃饱去的,每道菜都做了满满一大盆,见几位长辈都拘谨着光吃红薯饭舍不得夹菜,叶青还直接拿了个勺时不时给大家碗里面添上一大勺肉,总之不把这些菜光盘不算完。
所以最后每个人都吃得肚皮滚圆,撑得瘫在椅子上半晌没动弹。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回来院子里跟那只老母鸡抢食,被叶青用两只红薯给打发了的黄鼠狼,又一次越过篱笆跳进了院子里。
许是知道叶青才是那个能给它好东西的正主,所以这回这黄鼠狼也不再去柴房跟老母鸡抢鸡食了,而是径直蹿进了屋,循着气味儿三两下就蹦到了叶青跟前。
不过,这双绿油油的眼睛一出现,可把屋里其他人下了个够呛。
跟叶青的淡定不一样,长白山脚下还是流传了不少有关于黄大仙的传说的,所以哪怕如今外头破除迷信的口号喊得再响亮,对于黄大仙,靠山屯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忌讳和害怕的,总觉得只要是这玩意儿出现,就意味着会有不太好的事儿发生。
苗翠兰作势就要抄家伙把这家伙给赶走,却被叶青给制止了。
“别,婶子,它是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