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在马车里等的耐心快要告罄之时,终于听到了些许动静,她从马车里撩了车帘探出头,定定的看着越走越近的穆沉渊,目光专注,双目中似唯有他一人。
因琴娘而方寸微乱的穆沉渊心中一定,常年浸淫宫中争斗而愈见冰冷的心也跟着一软,心中生起无限欢喜,他冲着扶疏款款一笑,才要说话,眼角余光扫见前方标有定国公刘家标志的马车驶过。
他面色微沉,快步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跟上刘家的马车。”
车夫会意,一甩鞭子,不远不近的跟
了过去。
刘家马车在状元楼停了下来,穆沉渊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不远处,撩开车帘朝外看去,远远的见着刘方被人扶着下了马车,微微弓着腰,将拳堵在喉间一声长过一声的咳嗽着,而不一会,那里头迎出来一个人,赫然正是刑部尚书李知文。
看来刘方十分着急那两个被自己抓到的“刺客”啊。
呵,如果他发现那两个所谓的“刺客”只是萧会和他仆人,不知会作何表情。冷笑着放下车帘,穆沉渊同扶疏又在马车里坐了片刻,才一起下了马车,朝状元楼走去。
这状元楼是逍遥王顾北一在烨城的产业,他虽外封蜀地为王,但向来喜爱金银铜臭,又兼之自由自在惯了,是以,各地都开有酒楼商铺。
穆沉渊一进了状元楼,那识得他的掌柜面色微变,慌忙小跑着过来,神情恭敬,“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
顾北一虽然放浪形骸,浪荡不羁,可却是实实在在的保皇党,从这酒楼开业之际他便向这状元楼核心之人告知过,见穆沉渊如见他本人。
“刘方去了何处?”穆沉渊并不和他废话。
掌柜会意,低声道,“小的为您安排雅间。”说着招过小二,将两人带往刘方隔壁。
小二也是个人精,从自家掌柜的脸色里将穆沉渊的身份估摸了个七七八八,他将两人迎进房间后,殷勤的将这屋中的机关指给二人。却原来这状元楼在当初入成竣工之
时,被顾北一下令做过手脚,固定几间屋子有特殊的机关可以听到隔壁说话。
刘方自以为找的是全烨城隔音最好的屋子,却不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叫穆沉渊听在耳中。
“李大人可要掂量清楚。”刘方身体并未见好,一直是咳几声才能说一句。他先前给李知文许诺了那么多好处,这个李知文还给他装傻,若非陈展那里油盐不进,他又何必来这里和李知文罗嗦。
李知文好似并不知道刘方心里已经把他骂透了一样,只笑嘻嘻的转了转掌中扳指,道,“定国公可别这样说,知文是皇上的臣子,而非定国公您的臣子。”
刘方也不恼,边咳嗽边说道,“听闻李大人母亲缠绵床榻,临终前只想再见幼子最后一面?”李知文的弟弟是先帝时的武状元,因不满刘方专权,曾怒斥过刘方,被刘方设计贬去了西北军营,这么多年,再没回过烨城。他看李知文面色微变,连手中扳指都忘了转,愈加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并不是要李大人立刻答应下来,李大人可以好好想想,就是不知道令慈有没有这个时间。”
他说着,便发出几下沉闷的咳嗽,先行离开。
李知文坐在原位脸色复杂。
将这场谈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的扶疏面色沉静的看向穆沉渊,却见他只是端坐着捻杯沉默不语,像是那一番对话于他根本无甚影响,她
才想开口,这雅间另一边都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响声。
似是舌尖在糕点上划过的甜腻,又似是身体被刺入什么般的钝响,继而是一声尖细愉悦的叫声,听的扶疏一时愣了,才要去看穆沉渊,却见他脸色古怪的看向自己,“怎,怎么了……”
他的目光太过古怪,含着厌恶又透着渴望,那般的挣扎。
扶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却极快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干涩而又性感,“该回宫了。”
扶疏这才惊觉他掌心烫人,联想到他的古怪神色,忽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隔壁此时却变着法的,突然没了愉悦之声,而是女子的尖声嘶叫,一直讨饶,“不要了,不……不要了,啊,求求你……”
恼的穆沉渊阴沉着俊脸,大手伸来将她双耳都紧紧捂住。
两人匆匆忙忙打开门离开,只是下楼偏生要经过那响着淫声浪语的房间,扶疏低着头任由他捂着自己的双耳,只想快快离开这是非尴尬之地,谁曾想身体才经过那房门前,那里一声惊呼,旋即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被抛了出来。
穆沉渊眸色一沉,将扶疏往怀里一揽,飘身后退,堪堪避开了那个女子。
一人赤着身体,只用一件白袍包裹住自个的身体,懒懒的靠在房门前,也不怕自己的模样叫人看了去,他身上还留有情事后的汗珠,硬朗的面上是不正常的苍白肤色,右
额一道长不及小指的疤痕,被他那汗湿长发一遮,若隐若现。
这人眉梢眼间俱都是恣意行事的邪气,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扶疏及穆沉渊,淡淡道,“都说这状元楼隔音效果非凡,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