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枯草太多。”
“枯草多,不是可以让地面软和一点,也不会那么冰冷吗?而且还方便生火。”
“枯草确实可以生火,但若是枯草连成片,一旦有大风吹起,就极易让火势蔓延,我可不想睡着睡着醒来发现自己身在火海。”崔令宜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所以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负责把周围地上的枯草清理一下,都堆到中间去,留裸露的土壤在旁边,形成一个避火带。”
“那你呢?”
“我当然是去捡树枝当柴烧了,要不然我们两个人怎么烤一晚上的火?”
卫云章抬头望了望天色,有些迟疑:“你看得清路吗?”
“放心啦,总比你强点,要是你去捡,我还得担心你能不能分清哪种是适合烧的树枝。”
卫云章抿了抿唇,决定不拖她的后腿:“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卫云章站在原地,看着崔令宜的身影轻快地消失在了树丛中。片刻之后,他才弯下腰,开始徒手清理附近的乱草。
冬日的草颇为干硬,他徒手拔起,草叶嵌在掌心,如同细软的刀锋,丝丝地疼。
天渐渐黑了,他把已经整理好的枯草往中间地带拢了拢,先用火石点着,一个小小的火堆便慢慢燃烧了起来。他一边在朦胧跃动的火光中继续清理还没干净的地方,一边时不时往外面张望,想着这点火光她能不能看见。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觉得她这一去快有两刻钟了,需要这么久吗?按理来说,这树林里枯枝不少,她怎么捡了这么久还没回来?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忍不住张了张口,想要喊她的名字,得她一个回应。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喊什么了。
这么安静的环境,大喊一声崔令宜显然不行,喊四娘也不妥。难道喊她原来的名字——卯十六?可她亲口说过,这只是她的代号,她觉得不好听,不喜欢,将来是要给自己起个新名字的。
卫云章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对着黑夜喊了一声:“兄长!”
清脆的女声惊起树梢上栖息的鸟儿,他的声音重重传荡出去,却始终没有等来回音。他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枯草,往外面走了几步,深吸一口气,更大声地喊道:“兄长——!!!”
这回终于隐约听到了她的声音:“在呢——哎哟!”
他顿时一惊:“你怎么了?”
然而再无声音。
卫云章再也待不住了,随便捡了几根细细的树枝,在火堆里点着了,举着树枝,循着她声音的来源方向走去。
他提着裙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道上,时不时唤她两声,然而都没得到她的回答。前路漫漫,杂乱无章,他不确定她的方位,愈发心急,脚步也越来越快。倏地一阵大风吹过,吹熄了他手中本就不甚明亮的“火把”。
他皱着眉,又试着用火镰点了点,能看到手中的树枝被渐渐熏黑,却很难让它们再次燃烧起来,即使烧起了一星小小的火苗,因为缺乏足够的引火材料,也达不到照明的作用。
他方知崔令宜口中的“能不能分清哪种是适合烧的树枝”不是信口开河。
她也是带了火镰的,为何看不到她点的火把?举目四望,唯有月光清寂,树影萧萧,风声钻过如同鬼啸。
他凝神细听,忽而从风声树声中辨出一点细微的水声。不完全是水流的声音,更像是有什么浪花翻卷的声音……
“兄长!”他再一次喊道。
这一次,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回音:“别叫了我忙得很——”语气听起来有点仓促和心不在焉。
他长松一口气,立刻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路是下坡路,跑起来很快,但也很危险。卫云章一边扶着时不时擦肩而过的树干,一边往坡下奔去。
水流声愈发近了。
他绕过一块结满青苔的石壁,扯下被灌木枝桠勾住的衣角,站在月光下,看见了遥遥的她。
月色如流水,流水如月华。她的火把插在岸边的石缝中,摇曳着忽明忽暗的光。旁边是她捡来的枯枝,用撕开的布条扎成两大捆,安安静静地堆放着。
而她自己,则挽起了裤腿,赤脚行走在一溪月华之中。她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树杈,杈上居然还串了两条新鲜的鱼。
听见动静,她抬头望来,不由吃了一惊:“你怎么过来了?”
卫云章忍不住笑了笑,道:“一直听不见你的声音,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儿啊,只不过是发现了这里有溪水,还有鱼,所以忙着叉鱼了。”她高举起手里的树杈,得意地晃了晃,“怎么样,很厉害吧?”
“厉害,确实厉害。”他唇角笑意愈深,“但你还是应该回我几声,免得我担心。”
“喊来喊去太累了,还容易影响我叉鱼。”她把串着鱼的树杈扛在肩头,一抬下巴,“走吧,我们回去吃烤鱼。”
“好。”他再次沿着坡路小跑下来,打算帮她背点柴火回去。
就在此刻,他脚下响起轻微的一声“嚓”,随之而来一阵钻心剧痛,令他踉跄跌跪在地,痛到几乎无法出声。
“卫云章!”崔令宜惊叫一声,立刻丢了树杈,连鞋子也来不及踩,匆匆跑了过来,“你……”
他坐在微微湿润的土地上,手掌下意识地撑在嶙峋的碎石上,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唯有咬紧牙关,面色苦痛。
在他的左脚,正夹着一只漆黑的捕兽夹。
第68章第68章
“这,这……”崔令宜立刻紧张起来,“你千万不要乱动!你越挣扎,它夹得越紧!”
卫云章双手攥拳,手背青筋迭起,勉强点了点头。而这时,他才发现,她的半边身子都是湿的,卷起的裤腿甚至还在往下滴水。
“你掉进水里了?”他一把抓住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