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跟拂衣楼透露的情报,如今反过来说我非要暴露,你这难道不是恶人先告状?”卫云章轻笑一声,“既然已经瞒不住,索性把它摊开,我倒要看看,你们拂衣楼到底想干嘛——反正现在受罪也不是我受,你说对吗?”
崔令宜磨了磨牙。
他就是看准了她现在不想换回来,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该死……那象山寺真是不应该去拜的,越拜越晦气!
“我说了,只要你给我一个功成身退的机会,我就给你们卫家当拂衣楼的内应,其他恩怨一笔勾销,你为什么不答应?”她盯着他。
卫云章却道:“我没有不答应啊,只是我还要斟酌斟酌。”
“你到底还要斟酌什么?”
“你不是说,那位主顾来头不小,你不敢反抗他吗?既然你也没有办法对付他,若是我们卫家来日终有一天会死于他手,那我答不答应你,又有何意义呢?不过是死得早晚的问题罢了。既然你始终不肯透露他的身份,那我还不如自己去查。”
“所以你觉得,那人一旦确定了你会武功,就一定会采取行动?”
“说不定呢。”
“能采取什么行动?我可提前警告你,如果你打算这件事也不告诉我的话,那我们只能两败俱伤了。万一他一时兴起,把我的脑袋砍了,那咱们两个还能不能活,能活几个,可就不好说了。”
“你不是知道他是谁吗?怎么不自己揣摩一下?”卫云章微笑道。
“好,好,那你玩脱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崔令宜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她去追那辆不知所踪的马车了,而卫云章则找到躺在地上的瑞白,将他轻轻拍醒。
“郎君!”瑞白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左顾右盼,“他们人呢?”
“走了。”卫云章道。
瑞白:“那你的武功……”
“暴露了,不过没关系,再拖下去也没意思。”卫云章低声道,“你还好吧?”
“还好,就是脖子就点痛……”瑞白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问,“那女人呢?”
“马车跑了,她去追了。”
“她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走了吧?”瑞白狐疑。
卫云章:“不会。”
“您怎么知道不会?万一她觉得自己被您摆了一道,心里不爽呢?”
“她把我们丢在这的好处是什么呢?”
“好像……没什么好处。”
在外人看来,就是“卫云章”先同意带“崔令宜”去书院,然后莫名其妙把人丢在了半路。
“所以,她会回来的。”卫云章气定神闲。
崔令宜果然驾着马车回来了。
她也没说别的,只是把马缰一勒,然后朝卫云章翻了个白眼,便松手回了车厢。
卫云章和瑞白上了车。瑞白扭了扭脖子,撇撇嘴,接过马缰继续赶路,而卫云章则进了车厢,慢条斯理地从垫子底下摸出了一瓶金疮药。
崔令宜瞪着他,然后恶狠狠地从他手里夺过了金疮药。
好家伙,还有备而来是吧!
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把手上浸血的布条拆了,像不要钱似的往伤口上倒金疮药,然后又撕了一条内衬布料,重新把手包扎上。
等到了书院,崔伦果然先是惊讶于女儿的到来,与卫云章嘘寒问暖了一路,等进了客房,才注意到崔令宜手上有伤,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崔令宜:“路上不慎摔了一跤,被树枝划破了。”
崔伦奇怪:“不是坐马车来的吗?哪里来的树枝?”
崔令宜面不改色:“四娘路上瞧见一棵树上长着果子,好奇想去摘一颗,我便去给她摘了,结果不慎被划破了手,果子也没摘成。”
崔伦看向卫云章,道:“好端端的,去摘果子作甚?也就是度闲惯着你,竟还为此受伤,说出去免不了遭人笑话。”
卫云章:“……”
“你也实在胆大,多事之秋,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为好。”崔伦颇有些忧心,“上次那个掳走你的刺客,还没有消息吗?”
卫云章趁机甩锅:“虽然还没有,但三郎让我不必忧心,我这才跟着他出来的。他也说我不宜因噎废食,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开阔一下心胸。”
崔伦又看向崔令宜,目光里颇有些不赞同,但小夫妻的事,他也不好管得太过,只好道:“来都来了,那这次便先算了。下午就在书院里逛逛吧。”
因为路上耽搁了些时辰,所以抵达书院的时候上午课程已经临近结束,三人正说着话呢,外头的钟声便已敲响。
崔伦道:“不知道这次四娘你也会来,我也没让膳堂的人送几份饭菜到客房来。你且等等吧,我去叫人送饭。”
卫云章:“那上次你们在哪吃的?”
崔令宜:“就在膳堂。”
“既然如此,我这次也一起去好了。”卫云章道,“就当一路上也参观参观书院了。”
几人开着门说话,正逢李博士从隔壁出来,往里面望了一眼,瞧见卫云章,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想来这位就是卫夫人了?”
卫云章起身行礼:“见过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