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妃收回了手,眼泪滚落:“是我错了。早知如此,我不会因一时贪念,听了丰溢的,哪怕你我母子一起死在宫里,也好过现在生疏。”
丰溢扶住她肩膀,声音低轻,温柔极了:“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只是近乡情怯,跟你还不熟而已,这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要为了他的前程,拼尽全力,什么都可以牺牲,嗯?”
穆妃看他,眼底一片淡漠:“你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他?”
看三皇子表情也知道,皇宫的展并不可控,丰溢干了一些事,让三皇子始料未及,他受伤了,很难过。
“我已经被你利用了一辈子了,还要让儿子继续被你利用?”
穆妃看着三皇子,眼神有些哀伤,有些怜爱,有些不知道怎么疼宠的无措,她们的母子缘分,根本就不应该开始:“他肯定也不喜欢做傀儡的一辈子,对不对?好孩子,若不想,便走吧,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三皇子愣住:“我……”
丰溢则扣住穆妃肩膀:“我有没有说,不许冲动!嗯?”
穆妃看三皇子:“走!现在!立刻!马上!”
三皇子不知所措,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路是对的了。
太元帝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吐的衣襟上是全是血,手被绑的结结实实,还能冷笑出声:“狗咬狗一嘴毛而已,哪有什么真心!”
穆妃或许有过,可那短暂的镜花水月很快就会消磨,到了今天,最熟悉的枕边人已经是最陌生的陌路人,互相利用而已,一个比一个烂。
“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好好的么?是温阮对不对?”丰溢眯眼,“我早听说这个人惯会蛊惑人心,和他在一起聊过的人都会受其影响,你这才关了他多久,就被他洗脑了?怎么着,看人年轻俊秀,你喜欢上他了,忘了自己真正的家人,连儿子都抛到脑后了?我告诉你,他有是简王娶的男妻!他不喜欢女人!”
穆妃看着面前相处那么多年,却越来越陌生的男人,想起了关押温阮的那个房间。
温阮逃跑时的动静很大,像是对她赤裸裸的嘲笑,他还留下了一份小礼物桌子上的字。
用手指蘸着茶水写的,字迹未干,也不怎么板正讲究,是一个‘慈’字,慈母的慈,仁慈的慈,因有些歪歪扭扭,显得不那么正派。
她知道这个字的意思,短短一面,温阮已经看透了她,似乎在用这个字,跟她说,你本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做不了狠辣之事,为什么要这般苛待自己呢,这种日子,你真的开心?
不,她不开心。
隐姓埋名,自此世间再无亲人,再无友朋,一生荣辱全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哦,只有辱,没有荣。她失去了活在阳光下的机会,以往所有喜欢的,全部要悄悄收起来,再不可显露人前,她要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替丰溢管这个烂透了的娘娘教,坐进坑蒙拐骗的坏事,祸害一个又一个本就很艰难的家庭。
穆妃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想这样坠落泥潭,一辈子再爬不起来。
一时情欢,是她中了别人的计,给太元帝当刀,是她无路可选,到如今,儿子离心,真心相爱的人没有,每天生活一地鸡毛,何必呢?
何必再继续呢?
这种情绪以往不是没有过,但她始终心里存着念想,想要见见儿子,可今日见到了,却现不如不见,有些事回不了头,有些路已经走错了,就再也到不了理想的彼岸。
人总是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穆妃看着丰溢:“那个位置,你得到了,就会开心么?儿子不一定对你尊敬孺慕,我与你这么久,也腻了,高处不胜寒……”
“你只是没享受过顶峰的感觉,”丰溢试图劝说,“待你享受到,就不一样了,我们还有很久的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穆妃笑了:“是啊,你还会有更多的孩子,跟别人生的,可以慢慢培养长大的孩子,我同三皇子,不过都是工具。”
丰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穆妃却甩开他:“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这些年我已经够了!”
“他是你儿子!你怀胎十月辛苦生下了儿子!”丰溢难以置信,“他如果不同我造反,不帮我登基,一定会死!”
“他早该死了,我也是。”
穆妃突然拉住三皇子的手:“同娘走!”
三皇子犹豫。
穆妃心痛极了:“好孩子,听娘一句劝,好么?那些富贵于你我而言,皆是浮云,就算你帮丰溢造反成功了,你也活不了,不多久就会被他处死,若是现在同娘走……简王只是看起来凶,实则有雅量,他容得下你,只要你不再出现,不再有造反想法,让世间再无三皇子此人,温阮也是,不会追究的那么深,你我母子可以活着的,可以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