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言迟疑地伸手,握住水杯,冰凉的掌心?触到温热的杯身,暖意传来,顺着血液涌进心?中,让她又无端生出一抹冲动。
她抬眸,直直望向江屿绥。
“江屿绥,我其实和你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不管不顾地,想要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全数展露在他面前。
“我胆小、别扭、固执、任性。”
“我心?眼很小,占有欲强,其实根本忍受不了自己在意的人和物被别的人沾染。”
“我也忍受不了欺骗,即使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谎话?,我也无法接受。”
她愈说,声音愈颤得?厉害,却还是固执地,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这样的我,你真的还喜欢吗?”
原本站着的人在她说出这几句话?时?,半跪在了她面前,他眉眼深邃温柔:“不管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你和我想的没什么不一样。”他缓缓启唇,“你心?软、善良、富有同理心?,不愿意为难别人,所以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
“你聪明、坚定,也不缺毅力,只要是你想要完成的事情,要达成的目标,总是很轻易就?能完成。”
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有要下?落的趋势,陶言喉咙哽到痛,固执地摇头:“……我很差劲。”
“不,你很好。”江屿绥轻声说着。
女孩乌润的杏眼又泛起盈盈水光,这次,江屿绥终于抬手,将温热的指腹落在了女孩绯红的眼尾。
指腹下?的才触感细腻,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揉碎,他喉间颤了颤,动作轻柔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无奈地低哄轻叹:“别哭。”
第72章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柔地在眼角擦拭,冰凉的肌肤被灼热覆盖,那股烫意好似顺着眼角倏地蔓延至全身?,陶言脖颈耳根都漫上绯色,脊背泛起一阵酥麻痒意。
他嗓音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对她的肯定,温柔的轻声安慰,让陶言那颗惶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悄然蜷紧了手,鼓起勇气看?着他,嫣红的唇瓣张了张:“江屿绥,我们——”
话还?未说完,便被江屿绥打断:“已经很晚了。”
他神情未变,眉眼依旧与温和,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动声色道:“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
说着,江屿绥站起身?,准备去给?陶言拿洗漱用品。
脚步刚一迈开,却?被陶言揪住衣袖。
他垂眸,撞进女孩水光盈盈是眼眸,她眼尾带着艳丽的绯色,鼻尖通红,嫣红的唇瓣微微抿起,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他眸底微暗,喉结滚了下。
见女孩眉心微蹙,唇瓣动了动,似是想?要说话的模样?,他指骨难耐地蜷了蜷,隐隐猜到了女孩想?说什么,心中那头名为?卑劣的野兽嘶吼叫嚣着要挣扎而出,蛊惑着他趁虚而入。
他的神情晦暗不明,幽黑如墨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女孩,一秒后,艰难地克制住那些不理智的念头,不露痕迹地把衣袖从女孩手中抽出来。
他嗓音艰涩地开口,哑声提醒对方,也是告诫自己:“陶言,别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可江屿绥不知道,陶言为?了这句话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在今晚接起那通电话前,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想?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
而在接起那通电话后,抱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将自己所有不愿展露人前的不堪心思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他面前。
而后,她如愿以偿。
胸腔里那颗心脏躁动不安,强烈的情绪激荡着,促使她想?要做点什么,想?要说点什么。
第一次开口被江屿绥打断,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又止住了他的动作。
直到听到他说,别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会后悔吗?
陶言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至少现?在,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清楚的知道,她并不会后悔。
所以,她只是执拗望着他,被泪水洗过的碧绿瞳仁清亮透彻:“我现?在很清醒,也不会后悔。”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软糯的鼻音,透着股可怜巴巴,可态度却?异常固执。
揪着他衣袖的那只手缓慢地往下移,而后,小心翼翼地触上了他微凸的腕骨,她指尖轻颤了下,却?仍旧坚定地往下,直至微凉的指尖触上他灼热的肌肤。
她细白?的手指缓缓收紧,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尽管紧张到眼睫止不住地颤抖,却?仍旧直直望着他,一字一顿,轻声说:“江屿绥,我们在一起吧。”
带着几分涩意的微哑嗓音从女孩口中说出,江屿绥呼吸微窒,几乎是瞬间,被女孩小心翼翼握住的那只手便一个用力,将她的手紧紧攥进了掌心。
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指骨软弱无力,仿佛稍一用力,便能将之揉碎,他眸色渐深,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能克制住那些卑劣不堪的念头,轻而缓地将手松开。
喉间咽了咽,他艰难开口,嗓音却?嘶哑不堪:“明天,明天再说,好不好?”
他小心征询着女孩的意见,近乎是在乞求,唯恐自己是空欢喜一场,又生怕她明天醒来后悔,因此不敢轻易答应。因为?他清楚,一旦得到,他便不可能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