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玉儿侧躺在多尔衮身边,闻言不由一怔,旋即才道:“把所有事情都与他说清楚了,让他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嫂嫂。”顿了顿,又道,“长痛不如短痛,早一日撇清了,便能早些安稳下来,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他若还是如此,您就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别让苏拉玉儿瞧不起他!”
多尔衮冷哼一声,微带感慨道:“是不是痛,单看局中之人心里怎么想罢了。”而后亲自吹熄了床头的烛火,躺回床上。
他们房中,晚间是不让下人伺候的,毕竟只是表面上的夫妻,若是让下人看出了什么,传出一星半点的闲言碎语,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苏拉玉儿本以为多尔衮已经睡了,便闭着眼,自己想着心事,哪知过了近一刻钟以后,忽听多尔衮说了一句:“谁能想到,我们兄弟竟落入了同一种境地!”
此后一夜无话,可因着多尔衮那半睡半醒间的最后一句话,苏拉玉儿折腾了半宿,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起床以后,在铜镜中看着眼下那两道黑痕,苏拉玉儿不得不在面上多拍了几层粉,才让整个人显得精神一些。
清宁宫里,哲哲和大玉儿正坐在暖阁闲聊,见苏拉玉儿来了,哲哲便拉着苏拉玉儿嗔怪道:“近来一直不见你入宫,怪想的,前几日还和大玉儿说起,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我们来呢,到了,竟还是我亲自把你唤进来的。”
大玉儿亦笑着在一旁帮腔:“是啊,小玉儿妹妹可有日子不见了,可见是把姐姐给忘了!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苏拉玉儿只得笑着告饶:“大妃和姐姐就别埋汰我了,哪家福晋像我这样儿,天天宫里、各贝勒府轮着串门子的,好容易消停两天,装一装正紧模样,这不,被您这一唤,又破功了。”
这话说得,让哲哲和大玉儿笑得合不拢嘴。
哲哲更是拉着苏拉玉儿的手不放,连声对大玉儿道:“瞧瞧,瞧瞧,这倒成了我的错处了不是!”
以大玉儿那为人处世的功夫,自然不会就着这话说下去,让好好一句玩笑话被坐实了:“以小玉儿妹妹的性子,哪里闲得下来,您这是心疼她闷在府里被闷坏了!”
苏拉玉儿立刻接口:“还是姐姐说得是,我在科尔沁是闹腾惯了的,这一闲下来,便浑身不得劲儿,原本在府里也快呆不住了,您若是不来唤我,赶明儿我一准就巴巴地进宫来了。”
哲哲拍着苏拉玉儿的手背,摇头笑叹:“你呀,也就是看着文静柔弱,骨子里真真儿是我们草原上来的格格,就是与旁人不同。还说呢,恐怕也只有咱们科尔沁的格格,才能有那救驾的能力和手段。”说着,又取出一份红底烫金的礼单交到苏拉玉儿手上,“这是大汗亲自为你预备下的谢礼,看看,有什么想要的都添上去,这一回,你无论想要什么,大汗恐怕都说不出个不字来!”
苏拉玉儿瞧一眼礼单,心中不由汗颜,大汗背上那箭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清楚得很,如今还要拿如此厚重的谢礼,实在问心有愧:“这本就是应当的,苏拉玉儿当不起如此重赏!”
哲哲却道:“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大汗私库里好东西可不少,你呀,尽管拿着就是了,等把单子确定下来,再亲自去大汗那里道一声谢,也就全了礼数。”
听她这么说了,苏拉玉儿也不好再反驳,想了想,便坐到了大玉儿旁边,与她一起看,还不忘说道:“姐姐有什么想要的,也尽管加上去,大妃既然都这么说了,咱们不添点儿好东西,好像辜负了大汗一片心意似的。”
大妃既然说了让她添点儿上去,不添就是不给面子,可添哪些,她自己又不大能拿捏分寸,大玉儿对于这种事情必然是驾轻就熟的,她赶紧找大玉儿帮忙才是正理!
此言一出,几人又笑过一回,便当真在礼单上添了一座翡翠屏风,几匹明国来的上好蜀锦缎子,又弄了一整套的日用金器,这才罢手。
苏拉玉儿还笑着说道:“等这些东西赏下来了,我从里头寻几样好的,给大妃和姐姐送来。”
哲哲和大玉儿都没有拒绝,这毕竟是苏拉玉儿一番好意,她们接着也没什么,若是不接,显得她们瞧不起苏拉玉儿那些东西似的,如此反倒不美。
从大妃那里出来,苏拉玉儿与大玉儿同行了一段路,而后便分开了,大玉儿自是回自己宫里去,苏拉玉儿则由侍女引着,前往皇太极所在的崇政殿谢恩。
崇政殿比清宁宫高大威严不少,连周围的石栏杆上,都雕有麒麟、狮子等瑞兽模样的纹饰,外头的廊柱上,更是雕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盘饰出双龙戏珠的图案,显得金碧辉光,庄严大气。
殿内的立柱是盘龙飞凤模样的纹饰,龙飞凤舞间,勾勒出一种高贵又和谐的氛围。
原来,这就是大汗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苏拉玉儿第一次来崇政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因顾忌着十四福晋的身份,不能露怯,又只能偷偷以余光瞟上两眼,由侍女引着进了殿中东边的暖阁。
东暖阁中,皇太极正坐在精雕细琢过的案子后面,批阅着一份折子,见到苏拉玉儿过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来到一旁铺了明黄缎子的暖炕上坐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笑意望向苏拉玉儿。
第20章汉学
苏拉玉儿自是恭敬行礼:“见过大汗!方才从大妃那儿过来,大汗赏下这许多东西,苏拉玉儿特来谢恩!”说着,还将手里的红底烫金礼单递给了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