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终于如她所愿,在经历几次生死考验之后,渐渐融入了婆娑世界。终有一天会越陷越深,完全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
与此同时。
京师,西太乙宫。
晨光熹微,香氲袅袅,绿荫葱葱。
虽然外面已是深秋时节,可这里却依旧温暖如春,好似仙境一般。
();() 在一棵枝枝丫丫的大松树下,摆着一副石头棋盘,上面黑白相错,有两人正在对弈。
其中一人执黑棋,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正是国舅府前来太乙宫求医的那位胡总管。
而在他对面,坐着个青年道人,身穿八卦道袍,高挽发髻,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可唯独左侧脸颊上,有一道三寸多长的狰狞伤疤,为他俊俏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凶戾之气。
道人左手执着拂尘,望着棋盘,右手抓着一颗白子,轻轻把玩着。
只见棋盘之上,白子一块孤棋被黑子分割,与中腹不能相连,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他微微笑道:
“胡老棋艺精湛,如今黑棋兵临城下,贫道的白子首尾不能相顾,只怕形势不妙。”
胡总管白净发福的脸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神情:
“玄诚道长谬赞了,其实胜败兵家常事。道长棋思敏捷,只是这一局棋稍嫌大意了。你在中腹尚且纠缠不清,还孤军深入,想要与老夫争夺边角,未免太托大了些。”
道人毫不在意胡总管的挖苦,脸上依旧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胡老此言差矣,人生在世,本来就如同这治孤之路。世界之大,岂能无容身之所?风暴再急,也总还有停泊之港湾。空间虽狭,也未必没有腾挪之处。”
胡总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异样的神采,伸手落下一枚黑棋。
黑子这一手断,阻隔了白棋与中腹的最后一点联络,白棋大龙如同戴上了枷锁,被关进了笼子,再无转圜之地。
胡总管冷哼一声道:
“断!玄诚道长自蓬莱仙岛而来,独自进入我莲花派地盘,便如这块白棋一般龙入浅滩。须知,猛龙难过江,强龙不压地头蛇,蓬莱碧霞宫实力虽强,可我莲花派经营京师数十年,也并不怕你。”
玄诚道人将手中白子轻轻抛起,手指轻弹,便似有数道无形气流托住那颗白玉棋子,凭空在他身前左右轻轻旋舞。
这份功夫,当真惊世骇俗,看得胡总管暗暗咋舌不已。
道人一边玩弄棋子,一边淡淡说道:
“诚如胡老所言,莲花派占据京师数十年,赚得盆满钵满,如今也该分一杯羹出来了。现在汴梁城表面一片太平,其实暗流涌动,形式复杂,开封府,龙虎山天师道,甚至阿萨辛教,哪个不是对你莲花派虎视眈眈?你们是地头蛇不假,但面对强敌,难道就不需要结个盟友?”
“我蓬莱一派根基不在汴梁,自然不求独霸京师,只盼如这白棋一般,在贵派的地盘上占一个小角传教而已,不影响大局,却能让贵派在此多事之秋增加一位强力的盟友,少一个敌人。不然,若是我将水搅浑,岂不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着伸手一指,那颗飞在半空的棋子“叮”地一声落在棋盘之上,不偏不倚,正好扳住了一颗黑子。
胡总管刚要说话,可瞄了一眼棋盘,顿时心中大惊。
只见这枚白子一落,黑棋棋形登时被破,若是放任不管,白棋再下一手,将会把黑棋拖入一个巨大的劫争之中,而黑棋将因为缺少劫材,被白棋吞没一大片地盘,形势岌岌可危。
可若是对这颗白棋痛下杀手,则黑棋失了先机,白棋便可借机联通中腹,硬生生在黑棋地盘中活出一大块来,而且隐约对中腹黑棋形成围杀。
玄诚道人这一手精妙绝伦,白子如一柄尖刀,插入黑棋腹地,不论黑棋如何应对,都难免顾此失彼,形式瞬间逆转。
胡总管呆呆看着棋盘,汗珠涔涔而下,此时令他顾此失彼的,不止是一局棋而已,还有玄诚道人给他的选择。
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道人,敢于孤身一人来到莲花派腹地,正如这枚白棋一般,让他无计可施,左右为难。
结盟么?东海蓬莱岛碧霞宫实力强大,一旦在京师扎根,绝不会像对方所说,只甘于占一小块地盘传教,只怕到时引狼入室,反受其害。
拒绝玄诚结盟的请求么?可正如对方所说,莲花派如今形式岌岌可危,一旦这位道人在京师搅动起风雨,届时莲花派必将腹背受敌,恐怕要损失惨重,他胡士休也自身难保。
想到这里,他不仅恨透了手下的司徒空。
这个家伙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接连坏事,臭棋层出不穷,先是弄残了小国舅,又绑走了杨金花,这是怕开封府找不到理由来剿灭他的逍遥楼,连累整个莲花派么?
思忖良久,他抓了一把黑子放在棋盘上,干脆地投子认负:
();() “玄诚真人棋力高深,老夫自叹不如,结盟一事,老夫也会尽力促成,不过还要本派大龙头点头才行。”
玄诚道人笑道:
“这个自然,不过听说胡总管能当大龙头半个家,还希望您老能多美言几句。”
胡士休勉强咧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