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思就是,要真遇到了什麼情況,去找他撐腰,不用怕什麼。
查知府聽見這話,也不敢反駁,只能在旁邊連連稱是,可實際上心裏面已經將姚狄青罵了千七百遍了。
查昌也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可不光彩,他今天不過是看見自己爹對這位姚大人點頭哈腰的,又聯想起來前兩日的時候爹爹說過,這位姚大人一貫喜歡收集名家字帖,更是對王羲之的行書字帖《蘭亭序》最為,才會想到要唐演給自己抄一份字帖送上去的餿主意。
誰知道今天那唐演就和吃了瘋藥一樣,竟然還敢打他來了。
現在害他說錯話,怕是今晚少不了一頓打。
思及此,查昌便就越發生氣,剛才面對唐演的恐懼也不剩下多少了,只滿腦子想著等到客人走後,要怎麼好好對付唐演。
然而就在這件事要過去的時候,始終站在姚狄青身後的一名男子卻突然開口。
「剛才查家小公子說是已經動了剪刀這樣的傷人利器,若是就此揭過,怕是這動手之人往後必然仍是懷恨在心,要是一個不小心,對方與你查家魚死網破,怕是要出事。」
「正好,如今姚大人和查大人均再在此,任他怎樣膽大也不敢造次,不如現在就過去看看情況,要對方當真心有委屈,查大人也可及時更正。」
「要是懷有什麼不軌之心,姚大人和查大人倒可以將他就此正法,兩位大人看是如何?」
聽了這話,查知府和姚狄青皆是一愣。
原以為此事就此揭過的查知府更是漲紅了臉。
他覺得這人實在是有些多管閒事了,帶著不滿,查知府抬眼看向說話的那人。
這一眼卻有些愣了。
——倒是一張……禍國殃民的好臉。
面前的男子身著暗紅色的錦袍,分明還沒入冬,肩上就已經蓋上了一件防風的披風。
他劍眉星目,腦後束玉冠,面上是一雙柔情似水的桃花眼,唯一的美中不足便就是他雙頰蒼白,唇上也毫無血色,沒有半點生氣,在剛才講話的時候,短短几句話也確實接連咳嗽了不少聲。
瞧著就像是那種什麼都會,唯獨不會好好活著的死人相貌。
而這「死人」從最開始就跟在姚巡撫的後面,始終都沒說話。
查知府起先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姚巡撫的身上,直到剛才對方說話才注意到擁有這樣好相貌的男子跟在姚巡撫的身後。
倒都像是被刻意隱形了一樣。
當真是稀奇了!
特別是對方周身的氣度實在是不凡,儘管查知府並不知道這男子姓甚名誰,可在對方的面前,查知府便就感到接連的犯怵,連額頭都冒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來。
查昌本來還在看這漂亮哥哥的樣子,陡然聽見對方要去後院給自己「主持公道」,也是嚇得一張小臉慘白了起來。
這可不光是他打罵唐演的事情會暴露了。
要知道,就唐演那住的地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家在虐待唐演。
雖然唐演是個私生子,這要虐待的事兒也是唐家來信要他們做的,可真正實施的人也是他們,要因此丟了名聲都是小事。
姚巡撫在這裡,查知府這腦袋上面的烏紗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件值得懷疑的事情。
可不等姚狄青和查知府回答,那男子便就已經先一步抬腳,朝著查昌跑出來的後院走了過去。
他略是一垂眸,聲音里是不容許他人的半點拒絕。
「走吧。」
【作者有話說】:白月光小謝上線!?
第4章不折不扣的白月光
唐演在聽見有人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的時候,便就知道自己是賭贏了。
他故意將還在流血的手臂抱在前面,讓來人一進來就能看見自己手臂上這頗深的傷痕。
因為疼痛,唐演的額面上已經溢滿了冷汗,連帶著視線都因失血過多而有些模糊。
當有人出現在自己視野裡面的時候,唐演也不管是誰,接連朝前趔趄了好幾步,直接碰瓷一般朝著那人倒了下去,嘴裡還不斷呢喃著:「救命……」
在確定自己的身體被一雙冰冷的手接住後,唐演才掙扎著睜開眼,一隻手抓住抱住自己那人的手臂,硬生生從眼睛裡面擠出幾顆豆大的淚珠,別說哭聲,就是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壓抑得讓人心疼。
「我…是京都唐家的庶子,查昌要殺我,救我……我……不想……」
他沒有將這句話繼續說下去,反倒是停在了「不想」兩個字上,緊接著便就雙眼一黑,自顧自地暈了過去。
京都唐家,那就是當朝副丞相家的孩子。
有關於唐演身世的緋聞在他被送走的時候就已經在京都傳得沸沸揚揚,可到底是京都裡面發生的事情,真正到了安河鎮這樣的小地方,知道的人便就所剩無幾。
就算是知道什麼,撐死了也就是知道京都有名庶子在安河鎮養著。
唐演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以免姚狄青也因為自己的身世而站到了查家的立場上面去。
可唐演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
抱住唐演身體的男人在聽見他自報名諱後,先是一怔,才低下頭來看懷中小孩的臉。
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就連呼吸都十分薄弱,最為觸目驚心的,還是在對方手臂上那道被劃到很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