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男人身边一层层或浅薄或浓郁的厚实雾气,知晓那包裹着的是疑惑,是警惕,是生气,是运势之类的一层层组建撘构起来无法被看见摸着的存在。
但在那之中,一颗炙热的,红滚滚仿佛钻石般的颗粒存在他的脑中。
我细眯着眼,看向那颗闪耀着瑰丽色彩的宝石,想起在江城的那个夜晚,闻到的那股腥味,那是入魔之人身上散出来的浊气。
“这大小,莫非已经入魔?”我瞧着那豌豆大小的深红宝石,心里不可遏制的涌生出一股歹意。
一段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在我回过神来时,只见几个佝偻的人影推开房门,站在阴影里,警惕着注视着我们。
我听不太懂对方的话,但大概能判断出他的口音是带着点古早奉语的官腔。
那人叽里呱啦说了一番,看我二人没什么反应,于是皱巴着脸往回看了看,似乎是在和同伴交流。
巴卫走上前去,他喉结动了动,随即便听到他嘴里出和之前跟我对话时完全不一样的音调,即是捏着点鼻音,似乎是用舌根位置在声,他用类似对方的土话尝试询问了句。
我在一旁看的直楞,而更让我感觉奇鬼的则是巴卫在试探询问中,逐渐掌握了对方的语言,接着,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交谈,似乎这里只有我一个外人。
“等会儿,你都和他说了啥?”我拉住巴卫,这要是再让他去沟通,更显得我像个傻子了。
巴卫向我解释道“他问我们是过路的旅人还是其他村落步行至此地的?问我们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我点了点头,随即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巴卫老实道“我跟他们说,我们要去西极天,你知道西极天在哪吗?”
“你就这么告诉他们了?”我顿时心里涌出一丝愤懑,且不说,对方知不知道,但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真就是有问有答,显得一点沉浮没有,万一对方是坏人怎么办?
当然,眼下只是我的一点小吐槽,实际上,以我和巴卫现在的本领怕是对面也没谁有那个本事来算计我们。
“他说,现在没有西极天了,那里只剩下他们的圣国,如果我们要过去,就得怀着一颗赤忱的心。”巴卫解释道。
“圣国?什么圣国?”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之前为了寻找西极天,我隔三差五就得请祖师爷出来给我补习补习有哪些需要知道的常识,现在好不容易要到了,结果,人家告诉我没了?!
我心里的落差很大,连带着生出来的怨念,在看向那个拥有魔心的可疑之人时都带着些不友好。
兴许是受到我情绪的影响,那些站在屋子边观望的人们都异常紧张的望向这边,但很显然,他们对我的忌惮远不如对我身边那个身高有一丈的巴卫一样。
“他们并不信任我们,拒绝告诉我们要往哪里走。”最后一次沟通,巴卫如是的复述给我。
透过灿金色的日光,我面前那人脑中的魔心正源源不断的散着汩汩寒意,帮他抵御这里的极端环境。
而除了他,这里所有人的脑子里都藏有一颗魔心。
透过虚白的光影,在浓稠或黯淡的雾气交织下,一颗颗或如指甲盖大小般的豌豆,或似米粒尖细狭的尖刺般的深红宝石静静悬停在每个人的脑中。
他们,都是魔人。
回想起,曾听闻或遇见的那些个丧失人性的怪物,就好像眼前站立着的不是瘦消的人,而是一个个饥肠辘辘的怪物。
那么一瞬间,我曾引以为傲的平静道心起了涟漪,那股杀意突然而起,但也就是这时,我转身道了句谢,毅然扭过头走了。
巴卫跟在我的身后,等到我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土洼,消失在了茫茫荒野中时。
呼吸着一口灼热的空气,我将眼角吹进去的沙子揉开,一边状不经意的问了句“你知道魔人吗?”
巴卫摇了摇头,他回答道“并未听过这个种族。”
我望着蔚蓝如纯净颜彩的天空,语气平静道“那是和人很像的一种怪物,或许用疾病来形容更合适这些怪物们更合适。魔人们凶恶残暴,他们身上散着一股浓烈的腥气,不是血腥味,而像是一种身体自带的,嗯…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体味吧。他们有的喜好杀戮,有的喜好淫掳,他们会像疾病一样,将自身的魔性传播给接触过的事物,并将其同化。”
我一边说着,脑子里却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一件往事。
巴卫似有所感,他道“我好像有些印象。”
我哦了一声,即是对他有过类似见闻的极大兴趣,也是想知道,这东西原来存在的历史有那么久远了?
巴卫紧缩着眉头,似在回忆,他缓慢开口,“有一支神之后裔很符合这些描述,他们拥有旺盛的生命力,喜欢喧闹和破坏,不过,在一次神战中,那支种族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不过我也无法确定是否是您口中描述的魔人。”
我一听来了兴致,问道“可知是哪一位的后裔?”
巴卫挠了挠头,想必是真忘了。
也不过分强求,听完描述后,一方面在整理着信息,一方面我也想到了不少曾看见过的记忆。
一座座神像坍塌,鲜红的画面里,深埋泥土里的不止是人类,还有一些明显也拥有着智慧且文明程度还不低的异族们。
很难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诸神存在于世间,而地上行走着诸多怪奇6离的巨兽。
那么,人族又是凭借什么,能在这场乱局里,最终成为赢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