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经历两次暴力搜魂,又被白亦寄生且清除过记忆,薛逸天现下神府受损,已与傻子无异。
夜深人静,薛惊昼像丢麻袋一样把他丢在偏僻无人的山道上,飞身快速朝山脚方向赶去。
地上的沉水镇冷清无人,地下的无常域却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薛惊昼穿过酒色财气,径直来到边缘荒地,开启神识向各个方向扫荡。
一炷香时间后,他睁眼,找到了。
迅疾的身影如同夜鸮,在昏暗的光线里飞快从枯木断枝中穿梭而过。
西南方向的某处院落内,一道紫色身影把玩着手中的哨笛,脸色在烛火映照下明明灭灭,看不出在想什么。
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走进,躬身道:“主上,属下打探到,乾元宗派人前往尧山宗去了,想必是闻人忌那边有什么动作,咱们是不是也该启程了,否则若是闻人忌搞出什么大事,咱们在这里鞭长莫及。”
他姿态恭敬,再三控制自己的声线,还是不免流露出恐惧,视线只敢盯在紫色人影面前的桌上,不敢稍稍往上一寸。
别看这位面色和善、气质儒雅,说起话来不温不火,实则比那位传说中狂暴至极的闻人忌难伺候得多,只有跟在身边的人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么难测。
紫色身影沉吟半晌,原本探过一次乾元宗禁地暴露行踪后,他就该当机立断离开此地,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吩咐手下们立即离开。
他看向下属,“让你去查的那个小姑娘,查到了吗?”
下属腰弯得更低了些,“那个小姑娘名叫薛同云,如今是明镜峰拂雪真人座下大弟子,其余、其余……”
“嗯?”
“其余的属下尚未打探到。”
带着沉重威压的眼神瞥来,下属跪地伏身,“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属下打探到,她如今也在去往尧山宗的灵舟上,咱们要不要……”
紫色身影面上闪过一抹不耐,“这倒出乎意t料。”
他本想趁乾元宗不备,偷入禁地带走煌灭,没想到煌灭剑灵不愿跟他离开,以为这一趟注定徒劳,机缘巧合之下却又发现了神农血脉。
若是有了神农血脉,那他筹谋千年的大计,兴许很快就能达成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才略好一些,“出去。”
那属下擦了擦满头的汗,垂着头走到门外,刚松下一口气便发现不对,满院守卫,竟一个也不见了。
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绿色的灵力穿胸而过,剎那间毁去他的心脏,他脸上尚且维持着惊讶的表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薛惊昼不久前才吞噬了白亦的一成魔气,如今功力大涨,杀了满院魔族犹未满足,舔了舔唇,看向不远处的房间。
电光火石间,黑影闯入屋内,剑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叫,地上便多了一截断手。
“你是谁?!”断手的主人音调高昂,极度惊讶之态。
薛惊昼积攒了一天一夜的气终于顺了,他望着面前这位老熟人,提着薛同云那把断剑笑吟吟打招呼,“别来无恙啊,白珩。”
白珩捂着自己右臂的伤口,看清他手里的断剑,蓦地醒悟:“你是来替那个小姑娘报仇的?你到底是谁?”
薛惊昼轻描淡写道:“只是一点利息。”
白珩心下诧异,敏锐地察觉到薛惊昼身上有魔气,这股魔气与自己同根同源,而且强大到和他都有一战之力,否则也不至于毫无防备,遭他偷袭得手。
“你是魔族中人,”他试探道,“你和那个小姑娘是什么关系?”
乾元宗附近,怎会有如此厉害的魔族存在?
“是谁派你来的,闻人忌吗?”
他问题一个接一个,却一个都没问到点上,薛惊昼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悠悠道:“你身上除了忠心,还有其他优点吗?”
白珩被他傲然睥睨的姿态摄住,想不通他年纪轻轻,身上怎么透出如此强势的气息。
薛惊昼指尖燃起熟悉的金色火焰,白珩恍然大悟,“是你!煌灭剑的消息,是你告诉我的!”
“是啊,谁想到你这么没用,连煌灭剑都无法得手呢。”
薛惊昼反客为主,自顾自在桌旁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
白珩对他六分好奇四分防备,左手悄悄垂下,在衣袖掩盖下悄悄动作着。
薛惊昼借着吹茶的功夫瞧见了,直截了当:“若你想在此杀了我,怕是还做不到,况且……你的魔尊,他还不想让我死。”
白珩手指一颤,停下动作,急切追问:“你见过我家尊上?他现在何处?”
“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得他是尊上,还在为他奔走,你可知道,你的尊上他早已抛弃你了。”
“不可能!”白珩焦躁地来回踱步,已经把薛惊昼断他一只手臂的事情抛之脑后,一心只有魔尊白亦。
“尊上他与我有约,他绝不会、绝不会抛弃我!”
“是吗,可是你筹备了这许多年,可曾完成他的夙愿?”
这话诛心,自从白亦陨落,他便一直在想法子使他重临世间,为此不惜……不惜抛妻弃子,可他无能,到现在还没能完成这个伟大的目标。
薛惊昼轻飘飘几句话就让白珩陷入自责情绪中无法自拔,可他还在不断加码。
“你不信?你想知道你家尊上的另一半心脏在何地吗?”
白珩左手捂住自己心口,心跳剧烈加速,眼中燃起希望:“在哪里?你告诉我!”
薛惊昼施施然饮下杯中茶,一字一顿道:“他的另一半心脏,就在……煌灭剑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