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马车猛地被地面一颗石子一震,车身腾空而起,往赤水方向倒去。
其中一个蒙面的马匪吓坏了,甚想要伸手去抓住卢蓉:“娇姑娘!!!”
却来不及,一切都太迟了!
整辆马车瞬间翻下了河岸,宛如一只猎物落入猛兽的口中,顷刻间就被赤水吞没!
所有马匪都停了下来,蒙面的那个马匪已经赶到了岸边,他眼睁睁看着马车沉入了赤水河底,全身都起了颤:“来人!派人下河去搜!”
***
黑夜过去,赤水还在翻涌咆哮。
直至地平线第一缕光落上瓦片,赤水镇的街道逐渐有了响动。
早起的农耕人扛着锄头、拎着菜篮走上了街道,两侧原本关着的店门也被掌柜们打开,即将迎来新一天的客人。
就在此时,有一道身影,步履踉跄从镇口一步一步走来。
待身影走近了些,人们才现那是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女子,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她背上还背了一个人。那背上的人流了不少血,鲜血一滴滴落在脚下尘埃中,显得颇为触目惊心。
这正是卢蓉和丰将旻。
就在昨夜,卢蓉和丰将旻拼死游上了岸,丰将旻彻底失去了意识,她背着她走了两个时辰,终于走到了镇上。
她全身早已没了力气,汗水将她的眼睛彻底模糊,此刻全凭意志力强撑:“我们遇到了马匪……有没有大夫……救救他……救救……”
她再也撑不住,昏沉着倒下,和丰将旻一同倒在黄土路上。
周围的镇民一个一个围了上来,他们见卢蓉衣着还算不错,想着许是有钱人家,众人便七手八脚将人送去了医馆……
……
医馆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时不时会有病人的咳嗽声传来,还有大夫的耳语。
卢蓉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醒过来时,眼睛还未睁开便听到耳边捣药声,一下两下。
她缓缓睁开眼,虚弱地撑起了手臂,环顾四周,看见自己在医馆,有些怔住。
药童听见她声音,便过来看情况,小心翼翼问:“姑娘你醒啦?你那位朋友林大夫已经给包扎好伤口了,药钱你可得记得付。”
卢蓉还有一些反应不过来,伸手按住闷痛的心口,呆呆问了句:“这里是赤水镇上?”
药童点点头:“是啊,你一早背着那个人来,是镇上的人把你送来的。那些人说,你们遇到了马匪?你们可真是福大命大!”
倒是也没觉得哪里福大命大——卢蓉犹豫沉默许久,轻声应了一声:“嗯。”
药童表情又奇怪道:“也是怪了,赤水镇周围似乎没听过有什么马匪啊,难道是从别的山头来的?对了,给你熬的药在边上,记得喝。回头你要把药钱结了,一定得记得哈。”
药童两次提醒,卢蓉伸手想要摸头上的簪子,现早已没了,当时在混乱逃命时不知落去了何处。
她又摸上了耳环,从耳上摘下一对翡翠耳环,递了上来:“能用这个抵吗?”
药童拿过来仔细打量,翡翠透出碧绿的光,他琢磨片刻,回道:“我问问林大夫,你那朋友在偏房里,你自己去瞧瞧吧。”
药童拿着耳环走,卢蓉先是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浑身都痛的身子,慢慢离开这儿,进了偏房。
她看到一张竹榻上,躺着昏睡过去的丰将旻,他面色惨白,身上多处包扎,果然伤得很重。
卢蓉的目光缓缓在他身上移动,丰将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替换,露出大半个身子,被缠着带,还有血迹在上面,浑身至少二十多处刀伤,看上去触目惊心。
卢蓉回想起马匪之前对她说的话,用力闭上眼睛。她全身冷,扶住旁边的房柱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这些马匪杀丰将旻,是因为她,一切皆因她而起。
是谢卿白……谢卿白无法阻止她与丰将旻的亲事,便要直接杀了他。
是那个疯子!
卢蓉浑身颤抖,恐惧和愤怒在此刻如同蛛网,密密麻麻将她缠绕,令她窒息。
药童进了来,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反倒乐呵呵说道:“林大夫说,姑娘那对耳环值钱,回头可以多配些药给你们,你们且在这里好生休息吧。”
卢蓉扭过头来时,脸上神情已经恢复正常,点点头:“多谢。”
看了她一会儿,药童还是好心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不要捎封信给你们家人?你这朋友伤太重,至少得养半个多月。”
卢蓉不敢写信给丰将家在洛都的药楼,恐周围有谢卿白的眼线,然而她又不知道檀州丰将家的地址,只能沉默摇了摇头,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