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嘴硬道:“你尽管去六表哥跟前胡说八道,他不会相信的。”
徐宁淡淡道:“我没你那么闲。”
忽然觉得十几年来?跟徐婉明争暗斗是场笑?话,对方比她想象中粗蠢太多。
她知道有些人为了报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可?为此搭上终身——恕她实在难以理解。
徐婉见她神色漠然,心底那点不确定慢慢扩大,她当真不难过?不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吧?
徐宁还是那句话,祝她和王珂白头偕老。
“我当然会,你在王府可?别丢咱们家的脸。”徐婉嘴上逞强,却有一丝懊悔漫上心头,如果三妹没那么在意?表哥,她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么?
但是为时已晚,她即将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一群陌生的亲戚,而她们全都是嫡母的爪牙,将肆无忌惮亮出锋刃。
徐婉顿觉胆寒,尖叫一声跑回房里,她迫切需要从母亲那里得到安慰。
徐宁轻哂,就这点胆子还想算计别人,算计自己倒差不多。
再度提笔给静王府写信,这回又加上了爆点头条,似乎静王对她“勾引”王珂之事有些耿耿于怀,那么,为了让未婚夫释怀,给他吃颗定心丸也是应该的。
现?在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静王不必担心她与王六旧情复燃了。
齐恒很怀疑这女孩子是否把自己当成发泄口,怎每回都有噜噜苏苏许多话说,他一点都不关心她家中琐碎。
姜管事心想,那您还不是看得津津有味。
打起精神笑?道:“三姑娘这回又送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齐恒自己都未察觉语气里有些失望。
然而包裹里除了那封短笺什么也没有,似乎徐宁只?为向他汇报任务——好像他真会吃那傻小子的醋似的。
齐恒觉得徐宁自视太高,但不得不承认,此举莫名令他有些暖意?。
好歹她还是在意?他感受,看来?,她会尽职尽责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妻子。
那便拭目以待。
齐恒望向阴雨蒙蒙的窗外,自言自语道:“这雨下了快半月了吧。”
姜管事适时地耷拉下脸叹口气,“是啊,也不知大婚那天会否放晴。”
钦天监定的吉日就在五日后,可?若雨势连绵不断,岂非有些扫人兴致。还容易被?骂晦气——诸皇子皆已长成,明争暗斗愈烈,稍稍一点瑕疵都容易被?揪住不放。
徐宁却没怎么为大雨发愁,她坐轿子的怕什么,抬轿子的人才倒霉。杜氏已然做好准备多给赏钱,日子改不得,只?好辛苦些了,背地里将钦天监那群禄蠹骂了个遍。
或许徐宁命里便是个有福胚子,明明大婚前天还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可?到了正日子,却万里无云晴空高照,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撕扯开了,诚意?伯啧啧称奇,三丫头终究不凡。
杜氏的手艺尚不足应付此等大工程,遂请了京城最好的梳头娘子来?为女儿挽发上妆。
别的尚好,绞脸着实让徐宁疼得龇牙咧嘴,多年来?的好涵养几乎毁于一旦,那人甚至足足绞了一刻钟!
好在效果确实不错,镜中人皮色白净许多,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晶莹剔透,让徐宁勉强觉得物有所值。
新娘妆与日常妆不同?,为着久坐出汗,必得厚厚的涂一层粉底方可?保险,脸刷得跟白墙一样,乍一看赛过僵尸,难怪新娘子总说大婚是自己人生中最漂亮的一刻,这种?情况哪还辨得出丑人!
徐宁只觉口鼻都无法呼吸了,趁杜氏出去倒茶,伺机请那梳头娘子手松些,简简单单画个淡妆即可?。
娘子有些犹疑,“这……”
从未听?过如此要求,再怎么天生丽质也不能瞎糟蹋呀。
徐宁绷着脸顿时多了几分气势,“你照做便是。”
如果未来夫君连她素颜都不能接受,那这婚结着有什么意?思。
娘子再不敢违抗,当王妃的人气性?就是大,她这升斗小民唯有听?吩咐办事。好在徐宁本就生得五官秾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乍一看也跟精心描摹过似的。
杜氏进来?也没瞧出端倪,她没正经成过婚,只?一乘小轿抬进府里,自然不知新娘子该是什么模样。
嫡母王氏倒瞧出点不对,可?时辰已经晚了,再不容耽搁,当下一面催促轿夫快来?,一面叫人去寻长子,好来?背妹妹上花轿——这可是有脸面的事,断不能?让方姨娘生的贱种?占去先?机。
照规矩还应当“哭嫁”,但徐宁一则对着嫡母哭不出来?,二?则,许多宾客攒聚在一起,嘈嘈切切,令她耳边嗡嗡,心中也有些慌乱,就更僵硬了。
王氏也没精力与她扮演母女情深戏码,直接让徐椿把她背上花轿,别误了拜堂。
徐馨看着那一袭红衣,下意?识抿唇。
王氏只?当她是羡慕,安慰道:“放心,以后你出阁的排场不会比她差。”
三妹已经是王妃了,焉能?胜过?除非进宫做娘娘,她可?一点都不想伺候老皇帝!
徐馨默默告诫自己,无谓计较一时之长短,三妹的巅峰就在此刻,往后只?会走下坡路,而她的福气却在后头。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让父亲母亲接受文思远才是。好在,她已想出办法。
徐馨微垂眼睫,按下那一抹外露的精光。
徐椿不算体格强壮,但他背着徐宁的每一步却十分稳当,足可?见小心翼翼,生怕将她摔着。
送到八抬花轿前,徐宁猫身钻进去,隔着喜帕对他道:“哥哥,你回去罢。”
能?听?见大哥微微的喘气声,真叫他受累了,怪不好意?思的——自己不算很重?呀,看来?还是平日缺乏锻炼的缘故。
徐椿停了停,忽地说道:“三妹,你在王府一定要过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