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衡没有答案,也无从追寻答案,只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大当家的眼睛很亮。
长衡站起身,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夕阳落在他身上,朦胧了一层缥缈的薄纱,那么的轻,那么的温柔。
“衡儿。”
长衡回头,看见气喘吁吁的大当家,眼里的担忧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消失不见,转为温柔。
“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啊,”他在屋里醒来,发现长衡不在房间,也不在山寨里,猜测长衡可能出去了,晚上山里有野兽出没,怕长衡遇到危险,他急忙追了出来,去他们去过的地方一个个寻找。
找到这边,看到长衡安然无恙坐在这里,他的一颗心才落回原处。
大当家边走,边脱身上的外衣。
长衡说:“没什么,就是想来这里看看了。”
大当家把衣服披在长衡身上,道:“郎中说你身子骨弱,还是不要吹风为好,等你养好了身体,我陪你天天来这儿。”
一呼一吸里都是汤药的苦味,长衡笑说:“大当家的操心了,我再怎么柔软也是个男子,不会因为吹这一点风就会卧病在床的。”
听着陌生疏离的口气,大当家觉得长衡有些不对劲,“怎么了这是?听衡儿说话的语气兴致不太高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长衡说,“我们下山吧。”
大当家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心底清楚,长衡这是在为科举考试的事发愁了。
长衡走在前面,大当家护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山寨,天边的夕阳散尽。
小弟端着煎好的药送到大当家房间:“大哥,你让我煎的药好了。”
“放在桌上。”
小弟将药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走时还贴心的把门带上,把空间留给自家大哥和夫人。
放在桌上的药冒着股股热气,长衡看着他发呆,迟迟没有动作。
大当家担心他,道:“衡儿可是怕药苦?”
长衡没说话,看了一眼大当家,语气无波无澜:“我是谁?”
“这是怎么了?”大当家说,“你当然是长衡了。”
“是,我是长衡,那你把我当成谁了?”长衡问。
每说一个字他的心便被刀割一下,一下接着一下的钝疼,他的心千疮百孔。
脑海中魔怔了一般回响着那句话“大当家之所以对你好,都是因为把你当成了另一个人”。
没头没尾的话,彻底把大当家问愣住了:“什么?我当然是把你当成长衡了。如果非要说的话,倒是真有一个身份,不知衡儿愿不愿意呢。”
“不愿意!我不愿意!”长衡突然失控,红着眼睛道,“不要把你对他的感情强加到我身上,我就是我,我不是谁的赝品。希望大当家能明白这一点。”
说完话,长衡眼里的泪落了下来。
他抬手擦,却怎么都擦不完。
他不想哭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心好疼,忍不住落泪。
大当家想伸手抱抱长衡,可是不知为什么,手悬在了半空。
长衡看着大当家,煤油灯立在桌上,在两个人中间忽明忽灭。
安静良久,大当家慢慢蹲下,单膝蹲在长衡面前,想牵长衡的手,最终落到长衡坐的板凳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