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该知道的就别说那么多。”我放下茶杯。
只会死得更快。
她不敢再往下讲,意识到冒犯,慌忙低下头去,颤如耋耄。
那么,“我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向前俯身,引诱道,“说出他的名字,免你一死。”
她瞳孔骤热紧缩:“我不能说!公子,我不能说呀……”
唉,叹气。有点烦人了。招来仟儿,她手上拿着卖契。
“把这个签了。”
她胆颤心惊接过一看:“五、五十两?”
“不卖?”
“卖、卖……”
她这异人阁,绝对不止五十两,但在这时候接手,只有我敢。
再者以她的处境,只要能保命,白送给我都成。
“生意不在人情在,”我道,“只要你写一份供罪书,压在我这儿,我便送你平安无虞离开此地。”
签字,画押,契成。仟儿捡起那张纸交回我手上。
我看着那张纸。
“从此以后,异人阁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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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除一天只有一顿饭外,尹辗还罚我禁足,抄佛经,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下来看我。使我处在一种隔绝状态,却不隔绝外界一切消息,比如椎史时不时在我眼前晃,“自打他救下那阿筝姑娘,两人又好到一块去了。”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看着书本只皱了皱鼻子。
椎史往往在这儿自讨没趣,待一会儿便会走。那天我倚在斜塌上看闲书,还是上次看那本,他来的时候没管他。他放缓脚步,轻声悄然地走近,我抬起手挡在额前,眯起眼去看,堪堪遮住他背后直射的阳光。来的人是尹辗。
“尹大人近来可好?”我问。
“你胆子不小,不戴面具了。”他道。
“我禁足,又没外人来,戴给谁看?”好笑。
他不置可否,走到一旁坐下。我翻身起来,靠在椅头问他来做什么,他漫不经心道,“那严庭艾对你挺上心,要求为给你找全城最好的大夫烦了我好久。”
这严廷艾……不知说什么好。是我要尹辗别再让覃翡玉来给我看病,但没想严庭艾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去直接要求他,是真不怕死。有点担心,寻思为他找个借口开脱。
“他不过关心则乱,一个孩子。”尹辗轻轻浅浅,一句话让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但他下一句话,又让我的心狠狠悬起来。
“收拾一下,出趟门。”
我问去哪儿。
他说入宫。
看我僵硬半晌才接着道,宣齐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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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没去过长公主府,护送的椎史唧唧歪歪的:“那边就是东房襄苑,长公主遇刺的地方,我在那儿撂了叁个马贼,就地斩杀两个。你胆子也是真够大的,亏得没往那处跑,不然没命回来……”
“我要是没命回来,你受不受罚?”我趴在轩窗上问他。
“主子对我是罚惯了,一点儿小事就罚,不过只是很——小的惩罚。”
“那他受不受罚?”他知道我问的谁。
他讥讽一笑,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他可比你重要得多。”
切。他策马走在前面,我狠狠拉上帘子。
椎史说普通人见公主规矩很多,要行君臣之礼,要叁拜九叩,宣齐公主可能好说话,长公主是个不好伺候的,可能哪句话说错,哪点礼数不到位,就把人得罪了。心下不免有些忐忑,毕竟在玦城摸爬滚打这些年,看惯了上位者的尊卑有别,高人一等的样子。
到我站在她面前,她绕着我转了一圈,“怎的穿得如此寒酸,”又对侍女道,“莹莹,去拿点像样的衣服来给她。”
没有那些冗繁的礼节,我只行了常礼。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虽然粗布麻衣,朴素了点儿,但花纹是别致的。因着面具的缘故,我在着装打扮上也是从来不下功夫,否则穿得花枝招展走在街上,只会被人笑东施效颦。
况且,素衣裤装非常地方便,适合上山下海。因此我的穿衣风格,按霜儿的话说,刚从峨眉山上下来的女道士,还是走了十里乡路一脚泥泞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种。
“那颐殊先谢过公主了。”我行礼道。
她不让我以奴婢自称。
她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你之前并不如此。”
“……如此什么?”
“安静,讲礼。”
我不知该怎么回。
她俏皮地对我眨眨眼,“你我同辈,虽身份不同,但我更愿意你如前回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不分尊卑的无赖样子。”
我拍掌,甚好,刚好我也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