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别念叨了,喝口水。”把水囊递给他。
晏谙接过喝了几口,问崇任东喝不喝,他摇了摇头。
又有人来报,谌晗猎了一只雪貂,正在纷纷道贺。晏谙忍不住吐槽:“这太子性格也太怪,长得好看,不许人盯着他看,要有人多看了两眼,他就寒毛直竖,当即勃然大怒,治他的罪。这要上街,寻常百姓不得被他杀个遍呀。”
崇任东道:“你没见他代理监国,朝臣上朝,举凡奏事,都低眉顺目,不敢抬头,俯首帖耳,只陈述大略,就匆匆离去的吗?”
“太怪。”晏谙又叹了一声,“感觉跟他相处,不管多有资历的老臣,都得提心吊胆的。”
我道:“但凡是人,都有点怪性,何况他是天子,顺着他来便好了。”
“覃公子长得好看,眉目含情,他也不给好颜色,真不知什么样的人得他亲近了。”
崇任东说:“人与人的相处绝非易事。”
“借用崇公子当初跟我说的一句话。”我笑笑,“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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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面最边缘的悬崖上,一种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好多回忆涌入脑海。我有一阵不能呼吸,只是短暂的一阵。这是当年椎史中箭的地方。
为什么再来,我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再来。
他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下马来,四处走走看看,叹道:“当真如仙境,闲云野鹤的好地方。”
晏谙也下来,兴奋四顾,“我去那边看看。”牵着马离开。
他负手立于悬崖边上,将背影放心地留给我。
“崇任东。”我突然叫他,“你有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此生。”
他转身,我坐在马上,未动半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不是说这个,其他的。”
过了半晌道:“我没想过。”
到底有多少人没有想过,除眼前利益外,世仇家恨外,真正想做什么。
“你呢,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半空有鹰雕长啸,他抬头往上方看去。
“我本想,”不知怎地,我声音有些颤抖,“与你多认识几日,更多了解你一点。”
我左手持弓,右手从背后的箭篓慢慢地取出一只箭。
他也凝神贯注,取箭,搭弓。
“不管是忠义,”我手也颤抖,拼命稳住,箭合上弓,“还是情义二字,我都不能全选。”
他毫无所察,专心瞄准赤雕。
但我搭上弓的箭矢对准的方向却是他。
“假若我错,错得离谱,我承担。”左手张弓,右手拉弦,逐渐用力。
用力到我整个人,声音,嘴唇,手,和跳动的心,都在颤抖。
砰地一声,箭矢离弦。
崇任东的身体摇晃,向悬空侧倒去。
坠入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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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晏谙自树丛中跑出来,跪倒在地,眼眶发红,“我杀了你!!”
拔出剑将要起身,尹辗安排的人手,埋伏在附近,一齐冲出。数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我下马,走到悬崖边,缓缓转身,面向晏谙。
他的这种眼神,我见过类似的。
“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话。”
说完我被自己逗乐了,好像尹辗会说的话。
我让他身旁的人给他喂下一粒毒药。
“什么都没发生,见到太子,崇任东热症发作失足坠崖的人证,可明白?”
他无力地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