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北进入群山,一路徒步,山路崎岖,背阳的地方甚至有积雪,路途一度十分艰险。穿过高山和深谷,深入阿尔卑斯山麓,十几日的跋涉后,纳吉尼终于看到了那座乌黑的、令人生畏的高耸建筑——纽蒙迦德。这里荒芜人烟,纳吉尼一直走到了堡垒的围墙下面,令她惊讶的是,这座“监狱”周围并没有多少防卫咒,以至于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堡垒近前。
纳吉尼仰起头,看到堡垒入口上方刻着一行字:“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整座建筑只有最上面的窗户亮着昏暗的光芒。在判断出扣门不会有效果后,她想了想,向天空发射了一串火花。
五分钟以后,堡垒的铁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身穿斗篷,戴着兜帽的人走了出来,他胸口佩戴有一个三角形的符号。他看到了纳吉尼,纳吉尼也看到了她。
“克雷登斯!”
眼前的男人竟然是她重获人身以前,曾经抛弃她的,频繁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她的唯一的好友——克雷登斯·拜尔本。
“真的是你吗——纳吉尼?”男人摘掉了兜帽。克雷登斯已经不再年轻,他的脸上蓄起了胡子,神情阴郁,看上去有些憔悴。
“是我。”
克雷登斯张开了双臂,仿佛想要拥抱纳吉尼。但后者并没有接受。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身上的诅咒已经解除了。”纳吉尼笑了笑。
“那恭喜你了,你看上去一点都没变。”
纳吉尼不置可否。半晌,她说:“那么——你最终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
“是的……是的,纳吉尼。”克雷登斯看上去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一话题,“我本名叫奥瑞利乌斯·邓布利多,当年保姆送我去英国投奔伯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可当年没见到他就发生了很多事。”
纳吉尼看得出他隐瞒了很多事情,但她并没有追问。
克雷登斯停了停,接着说,“后来我就跟在大人身边了——他待我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大人?格林德沃先生?”
“哦,是的。”他又沉默了半晌,问道,“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现在住在英国,算是……有自己的家了。”纳吉尼想了想,说,“克——奥瑞利乌斯,如果你愿意——”她本想说,要是你过得不好,我可以在英国帮你谋一条出路,但被打断了。
“就叫我克雷登斯吧,纳吉尼,我更习惯你这么叫我。”男人苦笑了一下,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接着说,“这些年我一直在这照顾大人,就当报答他告诉我身世以及传授我那么多咒语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当年带我逃出来,又托人把我送到霍格沃茨。”
“这是应该的。”
“本来是想拜访格林德沃先生,打听你的下落,现在已经见到了,我就算没白跑一趟了。只是……我还有一样东西想向格林德沃先生打听,不知能否帮我引荐?”
克雷登斯低头沉思了半晌,说:“我带你上去吧,大人自我囚禁了那么久,很少能有人陪他聊聊天。”
高塔最顶端的一间狭小的屋子里,纳吉尼见到了失势多年的老魔王。屋子里只有一个破旧的床头柜、一张硬板床和上面破烂的薄毯,唯一的光源来自床头上方那盏老式烛台。纳吉尼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木头相框,里面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手拉在一起,正肆意张扬地笑着。
头发斑白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坐在硬板床上,双手交迭,他看上去比他的同龄人邓布利多要憔悴和苍老一点,却仍能看出一丝当年的英俊。老人蔚蓝色的眼睛里凌厉的光芒早已被岁月磨平,只透出淡然与睿智。
“夜安,格林德沃先生。”
“夜安,小姐。你是阿睿利乌斯的朋友?”格林德沃虽然状态欠佳,但仍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度,十多年的囚禁生涯并没有剥夺他的骄傲。
“是的。我从英国来,有求于您。”
“阿睿利乌斯应该告诉你了,我不见任何人。”
“大人,她又不是圣徒,您只说不见圣徒。”克雷登斯在一旁说。
“唉,好吧。”格林德沃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说吧,你有什么事?”
“久闻您的博学多识——我想向您打听一种草药。”
格林德沃打量着她,半晌,他突然说:“我见过你,你是当初阿睿利乌斯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是的,先生。”
“也罢,你想知道什么?”
“阿夕拉斯,也有人叫它王之剑。”
“阿夕拉斯是一种用来治愈黑暗诅咒的草药,传说中世纪就已绝种。”
“是的,可我听说,您曾经重金求购过——”
“你消息很灵通。我告诉你阿夕拉斯的下落,你能给我什么?”
沉默了半晌,纳吉尼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说:“一切,尽我所能,先生。”
“我能问问,你是给什么人用吗?”
“很重要的人。”纳吉尼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克雷登斯一瞬间的黯然。
格林德沃像是陷入了回忆,脸上闪过一丝悔恨的神色,转瞬即逝,纳吉尼几乎以为是错觉。
“你等到明年,三月的第一场雪过后,阿夕拉斯会从这片地区悬崖壁上有积雪的地方生长出来,那是我曾经种下的。不用谢谢我,我要休息了。”他疲惫地摆摆手。
纳吉尼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她再三拜谢格林德沃,然后跟着克雷登斯走下了塔楼,到了堡垒的围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