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就着她怀里握住小儿肉嘟嘟的小手,轻声道“是啊,阿松,阿爹回来了……”
秦愫温柔将孩子递到他怀里,笑着说“去让阿爹抱着吧”,掂了掂脚想帮丈夫除下冠带,好让他轻松一些,金光瑶微微低头任她侍弄,眼光却一直定在怀里粉团可爱的孩子身上
金光瑶左右看了看孩子,开口道“今日精神似是好些”
秦愫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道“这次的大夫好像不错,阿松这几天精神多了”
金光瑶眉眼蕴着笑意说“这下你安心了吧,阿松的病一定会好的,切不可再偷偷哭了,小心伤了眼睛”
秦愫温柔点头
金光瑶抱着孩子逗弄亲吻了许久,连秦愫叫他歇一歇也不肯放手,惹得秦愫频频笑他“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金光瑶笑道“我的阿松病要好了,我当然高兴”
又抱着孩子笑一阵,亲一阵,方才对秦愫说“今日高兴,不若带阿松去跟岳父大人一起用晚膳吧,今日斗妍厅没见他,想来是一个人去哪里喝闷酒了,咱们带着阿松去,让他也高兴高兴”
秦愫自然无有不应,唤人进来收拾东西不提
金光瑶道“阿愫,金陵台上还有客人,我先去安排一下晚宴,你带阿松在长阶那里等我”
秦愫点头应允,金光瑶复又亲了亲怀中小儿,深深看一眼秦愫,走了
今日议事,尚无定论,诸位家主还都未回去,只是似乎都心里有事,看着恹恹的,谈性不高,席上也空了好几个位置
金光瑶作为东道主正自周旋,忽听下人颤声来报
“敛芳尊,不好了,小公子,小公子他……”
跑进来的人似是吓坏了,连话也说不完整,喘了好几口气才说明白“小公子,在长阶上被人推下去了”
金光瑶似被雷劈中,经不住朝后倒去,还是蓝曦臣眼疾手快,在他腰上扶了一把,道“阿瑶,快,去看看”
金光瑶这才不顾形象冲出门去,众位家主也都不好再继续坐着,跟着他一起涌向金陵台长阶
还隔着一道墙,就听见秦愫嘶声裂肺的哭声,和侍女忙忙唤她的声音“夫人,夫人醒醒”
众人绕过墙壁,只见苏涉拿剑制住一个满面潮红尤自争辩的人“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不关我的事……”
金光瑶顾不得听他说什么,看了一眼哭晕过去的秦愫,眼光便定在长阶底下那个滚下去摔得血肉模糊的小小身影上
“阿松!”金光瑶泪如泉涌,连滚带爬从长阶上跑下去抱他
是啊,孩子,这道长阶摔下来有多痛,阿爹怎么会不知道?你还这么小,这么软的身体,哪里经得住?傍晚还握着我的手,此时已经冰冷满是血污,纵然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纵然你出生就是个错误,但你仍然是我的孩子呀,只愿你来生托生在一个好人家,只愿你再也不要遇上我这样的父亲……
金光瑶心里像被生生掏出一个洞,他轻轻柔柔抱起那个已经没有知觉的孩子,似是害怕弄疼他,脸上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
追凶1
长阶上顿时闹成一团
哭声,问责声,辩解声,议论声……
聂怀桑适才跟着众人一起过来,此刻却犯了难。他心里本是有疑的:大哥死了,结果仙督一事便被重提,而且人选直指金光瑶,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如果说大哥之死谁得利最多,不就是这位已然将仙督之位收入囊中的敛芳尊吗?可是,那死了的也的的确确是他的儿子啊,难道他会狠到因为仙督之位牵连自己的孩子吗?
聂怀桑尤自想着这些事其中关节,忽见一身着金星雪浪袍的年轻男子轻声唤他“聂宗主”
聂怀桑回神看他,只觉眼熟,似是哪里见过,才要问时,便听见那人轻声道“戚总领传信,清河生变,宗主速回”
聂怀桑眉头一跳,他自出门来从云深不知处到金陵台已经快五日未回清河,这个时候传信,想必是大事。聂怀桑看一眼金光瑶,此时已然顾不上他,便请那人将自己离去的消息告知金光瑶,一个人匆匆离去了
来至清河,沿途早有弟子等他,见他来了,便匆匆上来行礼道“宗主,戚总领命我等在这里接应宗主,宗主不必回不净世,戚总领在行路岭等您”
聂怀桑心下生疑“行路岭?”倒也不耽搁,匆匆赶过去了
只见弟子们都守在石堡外面,想必戚猛一个人在里面等他,聂怀桑壮起胆子低头进去,果然戚猛神色悲痛跪在聂明玦打开的棺木前
“戚大哥?”聂怀桑轻声唤道
“宗主,宗主他……”戚猛见他来了,猛抬头忍着泪说话,可又像是悲痛得说不出来,哽咽住了
聂怀桑第一次见他这样,挪过去看开着的棺木,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呼一声往后栽过去
“大哥,大哥的尸体怎么会?”聂怀桑跌坐在地上,似是不相信一样问自己
“宗主”戚猛已经过来扶他了,扶着他的胳膊咬着牙道“宗主,此事过于骇人听闻,所以先不要声张”
聂怀桑哆哆嗦嗦问道“几时,几时发现的?”
戚猛压低声音道“一个时辰前”
聂怀桑仍旧颤抖着问“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
戚猛低声道“属下无能,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先封锁消息,派人叫宗主回来”
聂怀桑定定神,大着胆子走过去,只见棺木里原来安放的聂明玦的尸体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用布缝的尸体人偶,人偶脸上画的五官和肚子上贴着的生辰八字分明就是聂明玦的,但此刻却被肢解成数块,只露出肢解处布料的毛絮和里面填充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