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礼毕,圣上令下,百余显贵入座。
“今日不求礼数,众爱卿尽兴便好。”皇帝朗笑道。
“谢陛下──”一齐人和声应道。
“众爱卿之令郎令爱可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子,如此闲适灿烂的春光,若不吟诗作对,岂不白白浪费去了?”
一经话出,座下略有些许骚动。
“父皇。”待众人稍安,祁寒站起身作揖道:“儿臣见今日天朗气清,举国一派向荣和气,忽欲题字一幅以作始端,不知可否?”
一众官员皆注目望去,袁冬月拨开帏纱,见得一片花光中秦王形貌昳丽。
“甚好,请。”皇帝敞笑道,遂凝眸望去。
一行宫女忙呈上纸墨来,一方棉韧光洁的宣纸遂在台案铺展开来,祁寒提笔,身形板正,一袭墨绿色刻丝鹤氅如瀑布般光滑泻下。
微思片刻,他蘸墨下笔,满座无不惊起张望。只见他手臂劲稳,指节如玉,晶亮的眸子缓慢游动着,笔酣墨饱之字样愈显现出来。
“春和贻荡胜友如云”
顿笔收尾,祁寒将毛笔按台,一名内侍竖立宣纸以展示,他面上漾开笑,朝皇帝稍作揖而转身面向众人,道:“献丑了。”
宣纸之上,八字雄健洒脱、力透纸背,颇予人愉悦惊艳之美感。皇帝只得连连称赞道:“好字!好字!”座下亦是赞叹连连。
“秦王殿下当真有文人之风骨!在下忽觉诗性大发,便承殿下之题作诗。”吏部尚书之子慕容崈起身作揖道。
“请。”祁寒道。
“恨春无觅处,转入清宫来。日暖气疏晴,踏绿寻红瘦。”慕容崈缓缓道来。
众人倾耳聆听,或有微微点头者。
“周遭花之繁茂,何以为红瘦二字?”座下一位公子不解道。
祁寒轻笑,遂而答道:“本王以为慕容公子所作之诗便巧在这寻字上。既是寻,便是不得见之意,以寻红瘦反衬花之肥硕,岂不妙哉?”
座下一众只觉茅塞顿开,笑语掌声或起。“秦王殿下与在下心照不宣,实属荣幸。”慕容崈抱拳行礼而笑道。
接而,各感物而思纷的公子小姐接连吟诗作词,宴会上喜气盛然。
袁冬月从方才轻松的氛围里回过神来,思虑又重了几分。
眼下父亲与长姐在宴席上似如鱼得水,与诸王将相交谈甚欢,自己身为庶出之女,必要抓住任何机遇,升官也好,笼络人心也罢,方才能求得自保,不被长姐踩在脚下。
“素闻袁公小女多才多艺,其舞姿之曼妙更是名冠京城,不知今日令爱可赏脸,让在座一众一饱眼福呢?”
一道中年男声从对面处传来,袁冬月抬眸看去,依稀辨得是礼部左仆射,正隔道举杯而与父亲相望。
此提议一出,宴会之重心忽移到袁冬月身上,皇帝也静默望来,袁满仲连忙起身,笑着回应:“昌贤公有礼了。”
遂而他转头看向冬月,见她轻微点头,才继续说道:“昌贤公盛情难却,小女承蒙虚名,今日便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