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试了几次,竟然一次也没成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手来,姜池看她有些累,顺势请她进办公室休息。
然后就理所当然地喝起热茶、吃起石榴来,她看向窗外,小院里早就有人回了手工房休息喝茶,还有几个在院里拍照录视频,都挺悠闲。
姜池看她坐在那儿,背影安安静静,剥着石榴,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将一支护手霜送去她的茶杯边上。
“只有男士用的,或许你可以将就用用。”
庄曼侬记得这个牌子,那次去姜女士的公寓,她交给他的就是这种护手霜,姜女士真的很严格。
她仰面,笑溶溶答谢:“谢谢学长。”
姜池看她不介意地用起来,松一口气,天光既暗,寥廓的蓝颜色变灰很多。
“待会儿——”他欲言又止。
正涂着护手霜的庄曼侬再抬头:“嗯?待会儿怎么?”
对上她那双清炯炯的眸,姜池恍疑有种小时候跟外公坐在湖畔看星星倒影的错觉,水汪汪的,又很清亮。
外公常说湖畔与风一起自在逍遥的花像外婆,他从没见过外婆,但他那时似懂非懂地从外公那儿学来比喻这种修辞,知道了外婆可以像花,也将那个抱着向日葵笑的小妹妹比作向日葵。
忽念及此,姜池一双黑浸浸的眸子里多出丝晦伏不扬的意味。
想和她说的话从来都很多,既然不愿那三尺之距再生成天堑裂谷,总该讲的。
宛如一个信仰倒塌的无神论者忽然有了上帝引导,他立时有了方向。《罪与罚》中拉斯柯尔尼科夫在接受上帝的同时顿悟了他对索尼娅的爱,姜池没有与宗教有关的深奥境界,却不妨碍他顿悟该如何处置他对眼前人的喜欢。
他无比顺畅地询问出口,问她,他有没有荣幸能送她回家。
这般不加掩饰的主动,庄曼侬是头一次从姜池身上见到。
她凝眸看他,眸光轻闪,心下清明几许,甚至觉得名片的事她也不用再问及。
她静悫点头,声诺答好。
在孟玖来接她前发了条短信和他说了这事,她知道孟玖一定会告诉庄景伊的。
果不其然,在课堂结束刚坐到姜池车上时手机就响起来。
她两手各握着一个小木玩——她从姜池的抽屉里拿了两个,小兔子和小狐狸——这时将它们放在膝上,取出手机接通庄景伊的电话。
那端,庄景伊开门见山:“我让阿玖来接你了。”
狭迫的空间显得手机有些漏音,姜池闻声将方向盘捏紧两分,轻侧头看副驾上的人。
她左手摸着小兔子圆滚滚的身子,低着头,余光清晰瞥见他的动作,曼声说:“可是我已经在车上了啊,总不能停下。”
像是在配合她,姜池发动车子。
电话那头的人一言不发,良久才传来声息:“哦,那没事。”
“……”她怎么觉得有事呢?
挂断电话,庄曼侬仍惴着颗心,总觉得庄景伊说没事其实是真有事了……